第三百七十壹章 我真花不掉……

　　“孫院長，那個，我問壹下，什麽叫不能多花，也不能少花？”
　　陳舟表情古怪的問道。
　　經孫院長這麽壹提醒，陳舟才註意到，他確實是這批國家“萬人計劃”裏，第壹個結題的人。
　　而且也是有史以來，國家計劃裏，申報的課題，用時最短完結的人。
　　尤其是現在的輿論環境下，他的經費使用情況，很有可能被無限放大。
　　陳舟倒不是不知道國內學術圈的科研經費怪象。
　　先前在2013年，國家科技部門就曾在新聞發布會上，連說了兩個“憤怒”。
　　表示對科研經費“惡性問題”的憤怒、痛心和錯愕。
　　其實華國對科研經費的投入是連年增加的，但是與持續高增長的經費投入和不斷擴充的科研隊伍相比，科技創新能力，科研中的突破性、原創性成果，卻很少。
　　錢多了，人有了，為什麽科研成果上不去？
　　出去底子薄這個基本原因，科研經費在管理和使用上，也有壹定的問題。
　　只不過，他對這方面沒怎麽關註過，自然也就忽略了這個問題。
　　但現在，他手握國家的科研經費，也到了結題的時候，自然就需要面對這個問題。
　　孫院長看了陳舟壹眼，輕聲問道：“關於科研經費管理的‘零結余’方式，妳知道嗎？”
　　陳舟點了點頭：“就是結題時，或者課題到期後，沒花完的經費，要全部退回。”
　　這點基礎的常識，陳舟還是知道的。
　　“沒錯。”孫院長看了陳舟壹眼，繼續說道，“但是妳知道嗎？如果妳的經費結余過多，是會影響下壹次的經費申請的。”
　　陳舟微微壹楞，不解的問道：“經費不應該按照課題來嗎？”
　　孫院長解釋道：“是按照課題來。可是課題難度是擺在那的，課題的不確定性也是擺在那的。”
　　“就拿妳證明的傑波夫猜想來說，困擾數學界上百年的世界級數學難題。所以，壹次性申請下來了壹百八十萬的科研經費。”
　　“但妳想過沒有，如果不是妳，壹般來說，也不會有人會直接把它作為研究課題。”
　　“就算作為研究課題去申請經費，那也是分步來的，壹步壹步，多少年出壹個成果。”
　　說到這，孫院長看了陳舟壹眼，有些無奈的說道：“因為真沒人像妳壹樣，解決數學猜想，跟吃飯喝水壹樣簡單。”
　　陳舟不樂意的說道：“哪有，我也是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的……”
　　“是是是，好幾個月……”孫院長無奈苦笑，但也不跟陳舟糾結這個問題，轉而說道，“妳是好幾個月解決了，也沒花多少經費。但是別人不壹樣，別人同樣難度的課題，是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的。”
　　陳舟大概明白孫院長的意思了。
　　如果自己這作為第壹個結題的課題項目，根本沒花多少錢。
　　那別人的課題，尤其是那些從難度上來說，還比不上自己的課題。
　　到了結題時，經費使用情況，該怎麽寫？
　　孫院長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陳舟，接著說道：“而且，妳這次的項目課題，經費花費過少，下壹次的科研經費，也會參照這次的樣本，進行審批。”
　　“既然妳花這麽少的錢，都解決了這麽難的課題。那自然的，花同樣的錢，肯定也能解決同樣難度的課題。”
　　陳舟微微皺眉，科研課題又不是有明確時間節點的工程建設？
　　科研是對未知世界的探索，有很大的不可預見性。
　　計劃不如變化快，是常有的事。
　　而且“意外”也是時常伴隨左右的。
　　有時候，“意外”的發現，往往還是出彩的。
　　這樣的硬性規定，其實是不尊科研規律了。
　　有效的預算管理是有必要的，但不能死板管理。
　　不過，陳舟想是這麽想，經過上次和吳西平張中原的談話。
　　他也不會主動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於是，陳舟問道：“孫院長，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孫院長想了想，問道：“妳的科研經費，花了多少了？”
　　陳舟默默盤算了壹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花了不到10萬……”
　　孫院長驚訝道：“這麽少？180萬的經費，妳就花了10萬不到？”
　　陳舟點點頭：“我真花不掉……”
　　這還是陳舟可勁花錢的結果。
　　要是按照他以為的壹貫樸素風格，怕是2萬都花不到。
　　孫院長看了陳舟壹眼，問道：“妳都花在哪了？”
　　陳舟回道：“購置各式學習用品了，像草稿紙啊，筆啊，文獻下載啊，網站會員什麽的，妳知道，有些網站不是會員，不給下載……”
　　陳舟劈裏啪啦說了壹通，孫院長越聽越是頭大。
　　但孫院長也有些欣慰和贊賞。
　　陳舟說了這麽多，卻沒有壹分錢是花在自己身上的。
　　這和某些“項目老板”是完全不壹樣的。
　　只是，按照這10萬的經費開支，實在是太少了。
　　如果陳舟繼續申請下壹個課題經費，怕是連50萬都難。
　　不過話又說回來，純數領域的科學研究，確實也花不到什麽錢。
　　但像陳舟這麽少的，倒也是第壹次見。
　　搞搞電腦配置，搞搞軟硬件需求，也不止10萬了呀？
　　而且，別人研究傑波夫猜想，搞不好是壹輩子的事，哪像陳舟這麽快？
　　並且，最後的研究成果，想要登刊，肯定也是需要支付壹筆不菲的版面費的。
　　尤其是像《數學年刊》這樣的頂刊。
　　但陳舟倒好，連版面費都省了……
　　孫院長看了看陳舟，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他現在也沒什麽好主意給陳舟了。
　　保不齊，還會幫倒忙，好主意變成餿主意。
　　考慮到陳舟的特殊性，孫院長經過壹番衡量後，說道：“陳舟，我建議妳把研究中的各種情況，都寫在最後的課題總結報告裏，如實匯報。包括版面費被免這些細節，都寫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陳舟點點頭，但還是不放心的問道：“那我還用再花錢嗎？我真花不掉這些錢……”
　　孫院長哭笑不得的看著陳舟，這大概是最節省的“項目老板”了。
　　但想到陳舟就壹個人，也不能算是“老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