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鄉村愛情 by 張繼
2024-3-21 21:12
王小蒙這句話,回響在謝永強定親儀式的整個過程中。謝永強的情緒很低落,他細細品味了壹下,竟然沒有壹種幸福的感覺,不由得為未來擔憂起來。
謝廣坤為香秀置辦了好多電器和衣服,請劉壹水和李大國用汽車拉著去了長貴家。壹個嗩吶班子在前面開著道,把個村子吹得壹顫壹顫的。謝廣坤還擺了壹桌流水席,有關系的沒有關系的,只要願意都可以去吃幾口,圖的是熱鬧。劉壹水卸了聘禮,自然要坐下喝幾杯,見謝永強在壹邊悶悶不樂地站著,就端著壹杯酒走了過去,說:永強,祝賀妳啊。
謝永強有些自嘲地說:更應該祝賀的是妳啊。
劉壹水不明白永強的意思。謝永強說:裝什麽?我跟香秀定下來,妳不更有機會了?
劉壹水明白過來,壹下想到了王小蒙。他並沒想到更多的機會,只是想王小蒙今天壹定很難過,應該去看看她。他把酒喝下去,站起來就往外面走。
李大國喊他:場長,去哪兒?
劉壹水說:我去找王小蒙。
謝永強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壹氣之下把手裏的酒杯摔到了地上。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壹起向這裏看。
劉壹水站住了,他看了看地上的酒杯,酒杯已經碎成了幾瓣。劉壹水說:永強,妳什麽意思?妳都跟香秀定下了,為什麽還不讓我去找王小蒙?妳是不是太過分了?
謝永強無話可說,怔了壹會兒,走回房了。
眾人壹陣竊竊私語,說什麽的都有,李大國還打了壹聲呼哨。香秀有壹種受侮辱的感覺,她追到屋裏,問謝永強到底怎麽回事。謝永強心裏正不好受呢,聽見香秀這麽壹問,更煩了,說:妳別跟著添亂了好不好?
今天是香秀大喜的日子,她實在忍無可忍了,臉色很難看,說:好,我不給妳添亂了,我走!
香秀大步走到院子裏,已經是壹臉淚水。
謝廣坤早就看出事情大大不好了,跑上前問香秀怎麽回事。香秀沒理他,跑了出去。謝廣坤讓人攔著她,但是沒有攔住。謝大腳說:香秀這壹回家,長貴非惱火不可,廣坤,妳可要有心理準備啊。
謝廣坤便求謝大腳去跟長貴說壹說,謝大腳感覺這事謝永強鬧得有點過,她去了也不好收場,就不想去。謝廣坤兩腿壹彎,就給謝大腳磕了壹個頭,謝大腳沒法推辭,只好去了。
長貴正要往外沖呢,壹下子與前來調和的謝大腳撞了個滿懷,謝大腳倒在地上,又趕忙爬起來說:村長,妳幹什麽去?
長貴說:我去找謝永強算賬!
謝大腳說:謝永強正在家裏挨罵呢,妳這壹去,兩面夾擊,這孩子還能活?等等吧,壹會兒讓他來給妳道個歉就行了。
長貴說:大腳,妳說錯了,他是大學生,在這村裏是天下第壹,比我長貴都厲害,我不要他道歉,我去給他道歉!
長貴氣勢洶洶地說著向外走。謝大腳連忙叉開雙手和雙腿把住了大門說:長貴,妳不能去啊,妳要壹去,這好好的事情不是整大了嗎?咱得為香秀多考慮壹下是不是?
謝大腳說到這裏頓了壹下,有點感情色彩地向長貴看了壹眼,說:妳就給我壹個面子,好不好?
長貴在謝大腳的註視下了低了壹下頭,說:不是我不給妳面子,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妳讓開!
謝大腳也上了脾氣,說:我就是不讓!
長貴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就上前推謝大腳,謝大腳被他推倒了,他壹腳跨出了門。
忽然間長貴家的電話響了,他停了下來。香秀接了電話,告訴他是齊三太。長貴連忙跑回來。
齊三太打電話來是想了解壹下長貴的基本情況,他說,就要研究呢,要他耐心等待。然後又問起香秀跟永強的事情,說:怎麽樣?壹定是隆重而又熱烈吧?
長貴哭喪著臉說:隆重而又熱烈……
齊三太說好,又說:本來我要去的,太忙了,脫不開身,總之妳們要搞好團結啊。
長貴答應著,到永強家大鬧壹番的勇氣,已經跑到天邊去了。
謝大腳臉色很難看地說:拉倒吧!長貴啊,想不到我跟妳的交情,竟然趕不上人家的壹個電話!
謝大腳搖了壹下頭,走了。
長貴覺得有點對不住謝大腳,說:大腳,妳別走,妳聽我說!
謝大腳站住了,說:妳都不想聽我壹句,我幹嗎聽妳的!
謝大腳說完走了。
長貴顯得很無奈,在門口蹲下了。
謝廣坤看見謝大腳從長貴家出來,連忙跑上去了解情況。謝大腳告訴他平安無事了。謝廣坤不太相信,說:不會吧?謝大腳沒好氣地說:不信,妳自己去看啊!
謝廣坤真的去長貴家看了,不過他沒敢進家,只在門外偷看。
長貴正在院子裏感嘆,說:真是世事難料啊,我壹個村長竟然治不了壹個謝永強!
香秀也嘆著氣,她忽然問起謝永強工作的事情。
長貴說:這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齊三太親自說的,不會有錯。香秀說:我看永強心裏始終還是想著王小蒙,我對他再好,他也不會忘了她,我琢磨著,他的工作如果壹時半會兒定不下來,倒不如算了。
長貴對香秀的想法有些吃驚,說:妳現在可別動這個念頭,他說不定今天明天就上班呢,那樣妳真是可惜了。
香秀沒有說話。
長貴說:再說這媒是齊三太保的,鬧來鬧去的總有些不好。
香秀說:那妳說這親事應該怎麽辦?
長貴說:只要謝永強不說退,咱就不說退。
香秀嘆息壹聲回房了。長貴擡眼向大門外看了壹眼,發現謝廣坤的壹只腳露在外面,很生氣。他端起腳邊的壹只洗臉盆,連水帶盆壹起向門口那面墻上扔了過去。
洗臉盆撞到墻上,發出壹聲巨響。
這聲巨響來得太突然,謝廣坤的耳朵被震壞了。
謝廣坤為這事去了壹趟村衛生室。老王醫生看了看謝廣坤的耳朵,沒有流血,也沒有什麽異常,就是聽不見。謝廣坤擔心地問:是不是聾了?
老王醫生對著謝廣坤的耳朵大喊了幾聲,謝廣坤能聽見壹些。老王醫生說:聾倒是不聾,聾了妳就壹點也聽不到了,裏面可能受到了震動。
謝廣坤說:那為什麽裏面疼呢?
老王大聲說:我也看不明白,妳到底是怎麽弄的?
謝廣坤開始編瞎話:我走著走著,迎面忽然來了壹頭驢,我只顧走路,沒有太在意,誰知道它走到我面前,忽然張開大嘴巴向我吼了壹聲,接著我的耳朵就疼了,還嗡嗡響。
老王說:怎麽這麽巧?我先給妳開點藥吧,吃完了看看有什麽效果,要沒有,妳就要去大醫院看看了。
謝廣坤說:妳說什麽?我聽不見。
老王醫生大聲說:如果沒有效果,就去大醫院看看。
謝廣坤問:有這麽嚴重嗎?
老王醫生大聲說:耳朵的事可是大事,不是鬧著玩的。
老王醫生給謝廣坤開單子拿藥,大聲說:九塊三毛錢。
謝廣坤笑了笑說:我兒媳婦就是醫生,還收我的錢。
老王醫生有點不高興,大聲說:我吃藥也要交錢的,這是規定!
謝廣坤說:妳說什麽?我沒聽見。
老王醫生繼續大聲說:誰吃藥都要交錢!
謝廣坤說:我還是沒聽見。
老王醫生有點生氣,用很大的聲音只說了壹個字:錢!
他說完又用手指比畫了壹下。謝廣坤好像才明白過來的樣子,說:還怪嚴呢!
謝廣坤不情願地把錢掏出來。
回到家,謝蘭看看謝廣坤從村衛生室拿來的那些藥片,很懷疑,說:這東西管用嗎?謝廣坤說先吃著看看,沒有效果再說。
謝蘭擔心這麽治不是個辦法,想回家跟皮校長商量壹下,帶謝廣坤到城裏的大醫院檢查壹下。回到家見皮校長還沒有回來,謝蘭就做了壹桌好菜等著他,還擺上了酒。
皮校長這時候早已放了學,正在路邊的壹個小飯館裏跟嚴冬冬吃飯呢。嚴冬冬好像對他很有意見,眼神不太友好地看著他,說:我都聽到外面有人在議論我們兩個的事情了,妳說我怎麽辦?
皮校長批評嚴冬冬說:妳呀,就是不聽我的話,我不止壹次地說過,妳要跟我少見面少見面,妳就是不聽,壹定是我們見面的時候被別人看見了。
嚴冬冬很不服氣,說:妳這倒怪起我來了?當初要不是妳找我,哪來這麽多事?別說沒用的,妳說妳什麽時候離婚?
皮校長把頭低下來,不說話了。嚴冬冬推了他壹把,皮校長小聲說:妳說得簡單,這婚說離就離了?
嚴冬冬憂愁地說:那妳說我以後怎麽辦?
皮校長也很著急的樣子,說:妳還問我?我要有好辦法,今天還坐在這裏!
皮校長的手機響了。電話是謝蘭打來的,問他在哪裏。皮校長含糊地說學校裏有事。謝蘭問他是不是還回家吃飯,皮校長說回,接著就把電話掛了。
嚴冬冬“哼”了壹聲。皮校長很痛苦地嘆著氣,說:冬冬,妳別以為我多輕松多快活,我也煩惱著呢,沒有辦法啊。
嚴冬冬不高興地說:都是妳自找的……我這兩天有點不舒服,明天妳陪我到醫院去看看。
皮校長緊張起來,說:妳自己去就是,我明天有個會,再說……
嚴冬冬生氣了,說:再說什麽?妳別給我耍滑頭,妳要不去,我就找到妳家門上去!
皮校長的眼睛睜大了。
謝蘭在家裏等得飯菜都涼了。她看了壹會兒電視,又看不下去了,就給皮校長打電話,這壹回她沒打他的手機,而是打辦公室。辦公室當然沒有人接。謝蘭想了壹下,頭就漲了起來。她想了壹下,呼地站起來,去了學校。
謝蘭先去了皮校長的辦公室。辦公室漆黑壹團,用謝蘭後來的話說,黑得跟骨灰盒壹樣。謝蘭先趴在門口聽了壹會兒,然後又使勁地砸了幾下。壹個校工聽見響聲跑了過來,看見謝蘭,怔了壹下,有點驚奇地說:是校長夫人啊……
謝蘭急於知道皮校長的去向,就問:皮校長呢?
校工說:放學的時候我就看見他出去了。他……他沒有回家啊?
謝蘭沒有回答,她想到了另外壹個她更關心的問題,問:妳們學校有壹個叫嚴冬冬的老師吧?
校工告訴謝蘭,不光有,而且長得還十分漂亮,他有點抒情地將嚴冬冬描述了壹下,最後說:那可是我們學校裏的美人啊。
在他的描述過程中,謝蘭已經怒火中燒了,她下意識地問:不是說她長得很醜嗎?
校工很不滿意的樣子,說:誰說的?誰說這話是誰瞎了眼!
謝蘭忽然想馬上見到嚴冬冬,就問校工她現在在哪裏。謝蘭的語氣惡狠狠的,校工忽然意識到他說得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十分危險,連忙打住,說:妳隨便看看,我還有事。
說罷轉身跑了。
謝蘭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在學校裏找了壹圈,也沒發現皮校長的蹤跡,只得轉了回去。到家也不再等了,桌子上什麽好吃吃什麽,盤子和碗都亂了起來。
皮校長回來時,謝蘭已經吃完,坐在沙發上等著跟他吵架。皮校長進門就看到形勢不好,腦子就多轉了幾圈,問:生氣了?
謝蘭冷著臉說:妳說妳到哪裏去了?
皮校長猶豫了壹下,他預感到謝蘭可能去了學校,就說:有個頑皮的學生,我去走訪了壹下。
謝蘭輕蔑地說:妳工作還怪認真呢!妳看都什麽時候了,可憐我還等著妳吃飯,妳早已吃完了吧?
皮校長吃完了,並且吃得很飽,但為了不讓謝蘭懷疑,他說:誰說我吃了?還沒呢。
謝蘭看了他壹眼說:妳是真沒吃,還是假沒吃?
皮校長堅定地說:沒吃!
謝蘭站起來,去了廚房,等到出來的時候端著滿滿壹碗飯:沒吃,妳吃吧!
皮校長看看滿滿壹碗飯,心裏很發愁,表面卻裝出很餓的樣子,說:還真有點餓了。
皮校長艱難地吃了起來。謝蘭在壹邊觀察著他。皮校長裝得很像,甚至有點滴水不漏。他終於吃完了,很滿足地擦了壹下嘴。謝蘭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好了,妳跟我說,妳今天晚上到底去哪裏了?
皮校長沒想到謝蘭還會繼續,早知道這樣,飯就不吃了。他說:不是說完了嗎?我去學生家家訪去了。
謝蘭說:真去了?
皮校長說:我騙妳幹什麽?
謝蘭說:妳去了誰家?
皮校長連眼睛都沒眨就說了壹個謊,他說:就是……就是李本分家。
謝蘭說:哪個李本分?
皮校長說:村東頭的老李家。怎麽,妳不信啊?不信,妳可以打電話問啊,真是!
皮校長說著拿出壹個電話號碼本,查出壹個號碼,讓謝蘭打,謝蘭看看皮校長的表情,沒打。不過她忽然問起了嚴冬冬,她說:那個嚴冬冬到底漂亮不漂亮?
皮校長說:壹點不漂亮,怎麽了?
謝蘭說:妳們學校的校工為什麽說她漂亮得像仙女似的?
皮校長笑了,說:校工,哪個校工?情人眼裏出西施,再醜的人也許會有人說是俊的,這個就不好說了。
謝蘭無可奈何地說:皮長山,妳就騙我吧,我看妳能騙我到什麽時候!
皮校長說:天地良心,我真的沒騙妳,我要騙妳我就不得好死。
謝蘭說:世界上所有的誓言都能應驗有多好。皮校長卻想,真應驗了,世界上壹天還不得死他壹百萬。上帝大慈大悲,怎麽忍心。想到這裏,皮校長笑了。謝蘭壹下子失去了跟他討論謝廣坤耳朵的事情的興致,睡覺去了。
這幾天晚上,謝大腳都緊張地註視著門外,可是卻沒看到李福的影子。謝大腳就對劉能的話有些懷疑。她想,這老小子說不定是故意嚇我呢。所以,等劉能來買煙的時候,她又問了壹遍。劉能說外面黑燈瞎火的,他就來妳們也不壹定看到,說完就走。謝大腳說:妳怎麽不跟長貴比賽了?劉能倒很直接,他說,劉英娘怕妳勾引我。謝大腳笑道:看妳的熊樣,連個話都說不順溜,我就是勾引也不勾引妳這樣的。
劉能走後,謝大腳琢磨了壹下他的話,感覺有些道理,就從櫃臺底下扯出壹根電線,扯到門外,掛上了壹個燈泡。門市部外面被照得白天壹般。
長貴以為又要唱二人轉,跑出來看看,不知道謝大腳要搞什麽名堂。謝大腳因為那天謝永強家的事,對長貴還有意見呢,看見他就說:我這裏的事不用妳管,以後我這裏妳也不要來了。長貴很傷感地說:妳怎麽不理解我呢?謝永強那麽做,不是打我的臉嗎?我要無動於衷,以後這村裏誰還聽我的?謝大腳提起齊三太那個電話,說:人家壹個電話,妳還不是壹樣。長貴被堵了嘴,灰著心走了。
天黑透以後,李福又來了。由於燈光太亮,李福壹下子沒有適應過來,竟然找不到藏身的地方了。他想了想,就撿起塊石頭把燈泡給砸碎了。謝大腳很奇怪,拿著手電筒到外面壹照,看到塊石頭,猜出來是誰幹的,就對著暗處大罵起來:是哪個不吃人糧食的幹的?我的電燈紮了妳的眼睛了?有本事妳出來,別在暗處做牛做鬼做畜生,妳要不出來,妳不得好死!李福躲在草垛後面偷笑。謝大腳站在門口又罵了壹會兒,忽然轉回去,給長貴打了個電話,要他抓緊過來。長貴欣喜了壹下,說:我以為妳再也不理我了呢!謝大腳說:妳快點來吧,我遇上壞人了。
長貴說:什麽壞人?
謝大腳說:有人用石頭砸我的店。
長貴說:還有這種事,反了天了,我這就去保護妳。他丟下電話,就跑了出去。到了店裏,謝大腳小聲說:李福來了。長貴嚇了壹跳,問:真的?
謝大腳向門外努了壹下嘴說:就在外面呢。
長貴說:那妳還讓我過來?妳這不是故意讓我往槍口上撞嗎?
謝大腳說:看妳嚇的,我就是想故意氣壹氣他,反正我們在屋裏暖暖和和的,他在外面,凍死他個小子,看看他到底能在外面堅持多大時候。
長貴有點膽怯地向門外看了看說:他不會誣賴我們吧?
謝大腳不高興了,說:看把妳嚇的,妳要是不想配合,就走吧。
長貴妥協說:好,我配合,我配合。說著拉了壹把椅子坐下來。他坐得離謝大腳很遠。
謝大腳說:離我近壹點,要不李福不緊張。
長貴向前拉了壹下椅子,但還是不夠近。
謝大腳還有點不滿意,說:再近壹點。
長貴又往前拉了壹下。
謝大腳說:妳看妳,太小心了吧?再往前!
長貴說:再往前都到妳身上了!就這樣吧。
長貴與謝大腳壹個櫃臺裏、壹個櫃臺外地坐著,壹副小心謹慎的樣子。
謝大腳說:妳今天怎麽不說話呢?
長貴小聲說:言多必失,我怕被李福聽了去。
謝大腳忽然想起什麽,笑了,說:我還真想說幾句話讓他聽到呢。
長貴不太明白,問:說什麽?
謝大腳忽然大聲說:妳問李福最近來了沒有?沒有,連個電話也沒打,也不知道這個王八蛋最近都忙些什麽!長貴啊,妳說怪不怪,整天不見他,妳說我怎麽壹點也不想他呢!
長貴小聲說:妳這麽罵有點不好吧?
謝大腳大聲說:罵他又怎麽了?反正他在城裏,聽不見。
長貴笑了,明白了謝大腳的意思,就說:那妳就多罵幾句吧。
謝大腳:罵他個王八蛋又能怎的?
李福自然是聽得壹句不漏的,他咬牙切齒地說:妳等著,我抓住妳的把柄再說。忽然有壹個噴嚏沖了上來,李福害怕聲音傳出去,把頭趴在草垛上,終於把聲音掩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