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驚人發現

　　撲通壹聲。
　　柯魯的身體應聲倒下。
　　四名騎士這才回過神來。
　　“尼爾盧修斯！妳這該死的雜種！”
　　“抓住他！”
　　“必須趕快將此事告知米勒男爵大人！”
　　他們幾聲暴喝，旋即不約而同地抽出了腰間的十字劍，壹個個身穿全副武裝的金屬甲胄，頭戴如鋼蛋的橢圓頭盔，沖了過來。
　　尼爾咧嘴壹笑。
　　他哐啷壹聲丟掉了手裏的刈鐮，這玩意根本砍不穿騎士鎧，也就柯魯這家夥穿著皮甲，被自己偷襲之下梟了首，接下來的戰鬥，還是得用正規武器。
　　所以他第壹時間撿起了柯魯的佩劍，抽出來後，便正面對上了四名騎士。
　　很難形容這壹場戰鬥。
　　旁觀的近百位民兵都是目瞪口呆，從柯魯大少爺被砍了腦袋，到那名“啞巴”少年對上四位騎士大人。
　　他們都只是楞在原地。
　　既不敢上前幫忙，也不敢貿然離開。
　　眾人驚呼不斷，死死盯著那眼花繚亂的廝殺。
　　四名騎士的劍技很精妙，同時，他們即便穿著幾十斤重的鎧甲，身體卻不顯笨拙，出劍、騰挪乃至利用膝踢和肘擊，施展出各種戰鬥技巧，相當厲害。
　　但是尼爾的表現卻更加出乎他們所料。
　　原本以為，這小家夥只是趁著偷襲的便利，才將剛剛成為騎士，缺少防備的柯魯少爺殺死，己方四名騎士壹同出手，應該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其擒下。
　　卻沒想到，剛壹交手，四人便臉色大變！
　　這少年的實力太強了！
　　只見尼爾緊握十字劍，精準無誤地用劍尖和劍身或挑或偏，擊打在襲來的劍上，發出清脆的交擊聲，迸射火花，但實際上早已將力道偏斜轉移。
　　他的身姿怪異扭曲，時而彎腰，時而後仰，持劍的手蜿蜒擺動……
　　乍壹看，他不是在生死拼殺。
　　而是在舞蹈！
　　怪異、離奇又充滿殺意的舞蹈！
　　噌！
　　壹聲清鳴。
　　尼爾手中的十字劍連續顫動數次，將壹名騎士的劍格開，並如毒蛇捕獵般迅速彈出，正中此人的咽喉。
　　鋒利的劍尖輕易刺入了鎖子護頸，將其脖頸捅了個對穿！
　　“呃咯……”
　　騎士手裏的劍當啷落地。
　　他捂著脖子汩汩流血的傷口，壹頭栽倒。
　　其余三名騎士只覺得寒氣從心頭沖上了頭頂！
　　尼爾盧修斯……
　　這小家夥每天生活在他們的眼皮下，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這是個怎樣平凡普通的少年。
　　平日裏揮舞練習劍都夠嗆，就連福克少爺都能輕易蹂躪的尼爾，現在卻能與他們這些經歷過戰場廝殺的騎士抗衡。
　　不，準確來說，是以壹敵四，還將他們壓制！
　　“妳不是尼爾盧修斯！”
　　“他的大拇指應該被米勒男爵大人砍掉了才對！”
　　“惡魔！他壹定是與惡魔做了交易，才換取了火焰的力量，這明明是教會牧師才具備的‘火之舞’！”
　　騎士們的聲音，從頭盔下激動傳出。
　　尼爾臉上扭曲猙獰，雙眼充斥著復仇的快感與興奮，他索性也不再偽裝，沈聲說道：
　　“我忍辱負重兩年，為的就是今天……杜特家族所有人，還有妳們這些幫兇，統統要死！”
　　當當當！！
　　他全力施展劍術，架開長劍，旋即以迅捷的步伐撞到壹名騎士的懷裏，壹記標準的肩靠將其撞飛。
　　手中十字劍緊隨其後，在其脖頸處劃過。
　　鮮血四濺。
　　尼爾再也不看這名騎士壹眼，朝著剩余的兩名騎士跳起那殺戮之舞。
　　結局毫無意外。
　　兩名騎士在難以置信的情緒中，被尼爾用十字劍穿喉斃命。
　　不多時，尼爾拎著滴血的十字劍，腳邊躺著柯魯和四名騎士的屍體，轉身冷冷看著眾民兵。
　　“尼爾大人！”
　　“懇請尼爾大人寬恕！”
　　“我等也是被逼無奈，伯奇大人戰死後，我們各村落乃至騎士領的大人們，實際上並沒有屈服於米勒杜特那個卑鄙的家夥……”
　　“現在您已經殺了柯魯杜特，我等願意為您效力，也唯有您才具備繼承黑角領的資格！”
　　民兵們丟下了農具武器，紛紛朝著少年下跪行禮。
　　他們的臉上布滿了敬畏之色，少部分人還流露出欣喜與期待的神情……
　　這些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黑角領，對原本的領主盧修斯壹家都有感情，之前臣服於米勒男爵不過形勢所逼，現在尼爾作為唯壹幸存的血脈，又擁有了足夠的實力，民兵們大多願意加入其麾下。
　　“謝謝。”
　　尼爾面無表情，平淡地說了句。
　　他深吸口氣。
　　擡起手指點了幾個稍微眼熟的民兵，暫時任命為隊長，令其帶隊進入城堡主樓，將杜特壹家子都帶出來。
　　“是，尼爾大人！”
　　四五個相較壯碩的男人重新撿起了斧頭砍刀，吆喝壹聲，帶著烏壓壓的民兵便沖向了黑角堡的主樓。
　　主樓大門緊閉，顯然是剛才的戰鬥，早已引起了裏面之人的註意。
　　個別的守衛根本不敢反抗，連忙丟棄掉武器，匍匐在地上，又被民兵眾捆綁控制了起來。
　　大門被撞開，裏面傳出陣陣女人的尖叫。
　　尼爾只是冷笑壹聲，便收回了目光。
　　他轉過身，彎腰摸索著柯魯的無頭屍，找到了壹枚銀制獅頭信物，又麻利地將他身上的皮甲扒了下來，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相較於全封閉式的騎士鎧，尼爾更喜歡輕壹點的皮甲，這樣更有利於他發揮自己擅長的劍術。
　　他接著又在其余四名騎士的身上搜刮戰利品。
　　完整的騎士甲胄、頭盔和十字劍，這些都是非常值錢和稀有的戰略物資，往往這樣壹套騎士裝備，相當於上百位農夫，壹年勤勞耕種所得。
　　壹個領地若是能湊出二十套這樣的裝備，都算得上是極為富裕的。
　　哢噠！
　　壹聲清脆的卡扣響動。
　　尼爾動手摘下了壹名騎士的頭盔，看著那瞪大雙眼，表情扭曲的男人，他認出此人名叫庫魯斯，自己小時候還稱呼其為“麥稈叔叔”。
　　他撥動了壹下這具屍體的腦袋。
　　手指忽然壹僵。
　　正在這時，附身於尼爾體內的陳侖，同時也發現了極其不可思議的東西——
　　‘嗯？這是？！’
　　陳侖的感知，連同尼爾的視線，放在了屍體的耳朵後面，那裏有著壹道細小的，長方形條狀的黑色凹痕，下方還有壹個完美的圓形凹口。
　　尼爾面露不解地看著這“傷口”，無法理解是什麽。
　　但陳侖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數據接口！
　　這分明是前世，在公元2070年開始普及的，每壹位新生兒都必須裝配的“湛藍1.0協議數據接口”！
　　‘不會錯的……就連輸入口旁的黑點間隔都分毫不差，這絕對是數據接口，可是為什麽？’
　　陳侖相當震驚。
　　他旋即又讓尼爾去檢查其他三名騎士的屍體，就連柯魯的腦袋也被撿了回來，進行查看。
　　結果無壹例外。
　　這些人的左耳後方，都隱藏著壹個條狀外加圓形的凹口，陳侖頓時明悟了那所謂的“救贖洗禮”，極有可能就是在這些人的身上，安置數據接口！
　　‘既然裝上了數據接口，那必然是需要傳輸數據或下載數據……救贖教會內部，難道還有聯邦的大型科技設備？可是這又怎麽說得通？！’
　　陳侖壹時間被眼下的事實震撼，思緒不由發散。
　　‘所以這些所謂的“騎士”，實際上是被傳輸了某種戰鬥技巧的程序，或是芯片？外大陸到底與現實有什麽關聯……’
　　這壹刻。
　　他猛地想到了自己做的那個夢。
　　夢中，環公提示他，四季書簽最後壹張尤為關鍵，而線索就在外大陸……
　　‘會不會和救贖教會有關？’
　　陳侖沈下心來，細細思考。
　　他決定繼續通過尼爾這個“探頭”，深入救贖教會進行調查，借此找到自己所需的重要線索！
　　“蛇閣下，這……這是什麽？”
　　尼爾指著數據接口，在心中問道。
　　陳侖平淡地回答壹句：
　　“救贖教會最大的秘密，也是騎士的力量來源。”
　　“原來是這樣。”
　　尼爾驚訝咋舌。
　　這時，他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激烈的呵斥聲，甚至是歇斯底裏的咆哮：
　　“放開我！妳們這些該死的賤民！我是男爵之子，妳們竟敢這麽粗暴地對待我？！”
　　尼爾眼神漸冷。
　　他緩緩站起身，轉過頭，壹臉漠然地看著那位福克少爺。
　　這家夥只穿了壹身睡衣，正被兩個壯碩的民兵架著，摁在了尼爾的面前跪下。
　　“尼爾！妳這雜種竟然敢這麽做？！”
　　福克臉色猙獰，仰頭看著尼爾。
　　眼前這位昔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卑賤之人，現在卻穿著壹襲皮甲，手裏拎著十字劍，有模有樣地俯瞰著自己。
　　這讓福克的內心，產生了荒謬與憤怒之情。
　　極大的落差，讓他忘卻了自身所處的境地。
　　老管家羅爾夫、十幾名女仆男仆、米勒男爵的三位夫人、杜特家族的八名年幼子嗣紛紛跪在了地上，面帶驚恐地看著那位金發少年。
　　“尼爾哥哥，別殺我！”
　　“求求您不要傷害我！”
　　“尼爾，我小時候還給您餵過奶，妳記得嗎？懇請您大發慈悲，不要傷害弟弟妹妹……”
　　哭喊哀求聲不斷。
　　尼爾卻視而不見。
　　他噌的壹聲擡起十字劍，對準了福克的眼睛。
　　後者壹個激靈。
　　原本兇狠的表情，頓時扭曲。
　　竟然瞬間化作了恐懼。
　　“別……別殺我！尼爾！殺了我，妳就完了！”
　　“死！！”
　　尼爾眼神暴虐，十字劍壹轉。
　　噗嗤壹聲，福克杜特的腦袋便旋轉著落地，在尖叫和哭喊聲中，掉到了弟弟妹妹們的跟前。
　　他動作不停，劍鋒壹壹劃過這些人的脖頸，將杜特家族的眾人全部殺死。
　　鮮血灑滿壹地，屍體橫七豎八。
　　民兵們相視無言，竟都被壹位十五六歲的少年所震懾。
　　抓來的這些人中，尼爾唯獨留下了壹個人沒殺，那就是老管家羅爾夫。
　　“羅爾夫，妳侍奉我盧修斯壹家幾十年了，平日裏也對我多有照顧，我不殺妳。”
　　尼爾臉上沾著血，拎著劍冷眼看著老人。
　　老管家戰戰兢兢，跪在地上低著頭。
　　“尼爾少爺，是我無能，沒辦法幫到您！”
　　“我正好需要妳為我做壹件事，做得好，今後妳還是黑角城堡的管家，做不好，那妳也只能去死了。”
　　尼爾淡淡道。
　　“什麽事？尼爾……大人？”
　　羅爾夫管家忐忑問道。
　　尼爾掏出壹封提前寫好的信，遞了過去。
　　“騎馬趕往雅丹領，將信交給沙柏泰男爵。”
　　老管家接過信，微微壹楞。
　　尼爾卻是擡頭看向了城堡之外的天邊。
　　他接下來要帶人追上米勒叔叔，予以他們致命壹擊！
　　“妳們壹個也逃不掉！”
　　……
　　……
　　……
　　半天後。
　　黑角堡的事情擴散發酵。
　　領民們都未曾想到，昔日領主的繼承人，那位尼爾盧修斯少爺，竟然當著上百號人的面，以壹敵四，斬殺四名騎士大人！
　　此外，還殺了叔叔米勒杜特壹家！
　　騎士！
　　那可是人人畏懼的存在，但尼爾壹個半大小子，竟然殺了四個！還帶著剩余的民兵離開了領地！
　　無數領民驚駭莫名，認為尼爾是火焰神賜福，才獲得了如此神力。
　　但也有部分人認為，尼爾能在短短兩年裏，就獲得如此力量，多半是受到了惡魔的蠱惑。
　　是他以靈魂換來的力量。
　　這些聲音都在悄然間，傳進了救贖教堂裏，傳進了約旦牧師的耳中。
　　老牧師正站在燭臺女神像前禱告，面色凝重。
　　這兩年間，他其實都在暗中關註著尼爾，所以對其相當了解……否則也不會在壹個月前的彌撒時提出，予以對方庇護。
　　但現在看來，尼爾的表現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想象。
　　約旦牧師並不認為尼爾的過往是在藏拙，更不可能是所謂的“神跡”，讓其突然掌握了力量。
　　他更加偏信，是惡魔所為。
　　“難道尼爾盧修斯真被惡魔附身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壹定是無比強大的惡魔，竟能逃過‘燭火儀式’的測試！”
　　約旦牧師深吸口氣。
　　以防萬壹，他決定盡快將這件事上報教會，不論尼爾有沒有被惡魔附身，讓教會為其檢查壹下總不會錯。
　　“希望不是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