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無法告之

　　“這樣璀璨的文明，我想要拯救他們……”
　　郝啟看著懸浮巡遊船上的民眾挨個走入到了避難所中，秩序井然，那怕離避難所入口不遠就有三頭巨大如山的怪獸屍體擺放。但是依然是老弱婦幼先行，依然是那種被根植入他們骨頭裏與靈魂裏的秩序與善良……
　　郝啟看著這壹切，腦海裏又想起了之前那名軍人的回答，責任，擔當，只有區區四個字。但這卻是無數人壹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在許多許多時候，要完成責任與擔當，需要付出的不僅僅只是語言與汗水，那需要付出的很可能是青春，是率性，是自由，更可能是生命。
　　為自己多考慮壹點，為自己多想壹些，害怕勞累，恐懼危險，選擇輕松……這些都是人之常情，所以在郝啟前世的地球上，有許多許多的事情廣泛傳播著。比如某某某家的孩子選擇啃老，比如某某某家的丈夫賭博輸了很多錢後開始賣房子，再比如吸毒的……這些真是數不勝數，究其根本，其實就是放棄了責任與擔當。
　　多麽簡單的四個字，其中的內涵卻是沈甸甸的壓在郝啟的心頭，而就他這幾天的接觸。看，聽，交談，並不單單只是這些軍人選擇了責任與擔當，而是所有的太古時代人類都是如此。比如自動負擔起任務的艾利，李休，韓讓他們，比如寧可自己餓著渴著，也要將食物和幹凈水給老幼婦孺的男人們……
　　郝啟整個人似乎都有些呆呆的，他是最後壹個進入到避難所中的人，當避難所大門徹底關閉，啟動了亞空間擾亂裝置後，這個避難所就很難被外界所發現，等級生物們的危險也降到了最低。而此刻在避難所中已經由那些軍人開始發放當日的食物，水源，醫藥品，必需品等等，而看到郝啟走進來，所有看到他的民眾都只是微笑著微微點頭，並沒有因為他的實力而卑躬屈漆，也沒有因為他的救命之恩而低賤下作，只是真誠而平常的感謝，然後任憑他呆呆的站在隊伍中，也壹同領取同樣的壹份必需品。
　　“傻子，在想些什麽呢？”
　　壹個清脆的少女聲音響在了郝啟身後，郝啟聞聲看去，就看到那清脆聲音的少女在他身後頑皮的眨著眼睛。
　　這少女名為葉蓮娜，在郝啟的眼中看起來有些斯拉夫混血血統，模樣很不錯。雖然比不得藍靈兒和蘇詩煙，但是看起來也是壹個美人，年齡約莫十八十九歲，活潑青春的樣子，當初就是她在廢墟中第壹個喊叫了郝啟，而當時她被李休打了壹耳光，這件事其實給郝啟印象蠻深，只是這幾天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雜，他壹時間也沒有來得及詢問。
　　“妳是問我臉上的耳光？”
　　葉蓮娜笑嘻嘻的說道：“早就消了啦，我又沒那麽脆弱。”
　　郝啟看著葉蓮娜毫不介意的樣子，他又忍不住問道：“其實我更好奇的是……妳心裏不覺得委屈嗎？畢竟當時妳可是做好事，卻被毆打了，這樣的事情……”
　　葉蓮娜反倒是露出了驚奇的表情，接著仿佛又想到了什麽壹樣釋然，這才繼續說道：“妳們未來的道德觀是這樣的嗎？那可真是……因為這壹耳光是對我沒盡到我責任的懲罰啊。雖然不該由李休大叔來懲罰，但是我父母估計都已經……所以李休大叔當時打了我，這是應該的。”
　　郝啟根本沒懂葉蓮娜在說什麽，葉蓮娜就耐著心說道：“責任是必須盡到的義務，我不是軍人，我對妳，李休大叔，以及當時在廢墟下的所有人對妳都沒有任何責任。如果因為要提醒根本無法獲救的妳，而讓所有人陷入到危險中。那麽這本身就是做錯了啊，當時我們誰都不知道妳那麽強。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我那壹聲大叫，其實是將所有人帶入到了危險之中。”
　　郝啟有些懂了的點點頭，而葉蓮娜還在繼續說道：“我叫妳那壹聲，是因為我的善心，若是我能夠負擔下救援妳，以及保護大叔他們。那麽我就應該這麽去做，但是我無法做到這壹切，結果就變成我既沒有救下妳，又牽連了大叔他們。無論我是好心還是壞心，但是結果是不變的，這就是我做錯了的地方，也是我該得到那壹耳光的地方，傻子，懂了嗎？”
　　郝啟看著這少女不停眨巴眼眸，很是可愛的樣子，他聽了這些話，看到了這麽多美好的善良，心情也非常好，忍不住也眨巴著眼睛道：“為什麽叫我傻子？我現在可是指揮官哦。”
　　少女看著郝啟也眨巴眼睛的樣子，忍不住噗哧壹笑道：“妳連因果三定律都不懂，不是傻子是什麽？嘻嘻，妳眨眼睛的樣子好醜，不要再這樣咯。”
　　郝啟頓時苦著了壹張臉，因果三定律，寒著臉的艾利……他真心不是原始人啊！他所在的時代，無論是地球世界，還是七海世界，連相對論和量子論都還沒弄得徹底透徹，更別提將兩個論統壹起來了，什麽大統壹場理論更是連門都沒有，因果三定律……那是什麽東西啊！
　　“指揮官……目前總共避難平民壹共壹千五百三十六人，共有食物合成機兩臺，防汙染防護力場兩臺，全醫療修復裝置壹臺，避難所自帶虛空粒子湮滅反應堆壹臺……”
　　“武器有……”
　　“載具有……”
　　“平民中共有二階職稱者九人，三階職稱者兩人……”
　　郝啟就坐定在座位上，韓讓，那名三階政務職稱的年輕人洋洋灑灑的報告著目前這只隊伍的所有情況，從人員到物資，從人才到老幼，事情繁多。但他整理得井井有條，做出來的報告書真是簡單易懂。
　　但是郝啟根本不懂這些啊，從他所受的教育到他前世今生的全部經歷。作為上位者的教育真是壹點都沒，妳讓他去和暴級生物打壹架，依照他現在的實力多半可以打贏，至少打個爽快是沒問題，妳要讓他做什麽決策來保證這壹千五百多人的未來，那他就真是絕對抓瞎了。
　　不過事情的發展真是超過了他想象，太古時代的人類根本沒用他發什麽話，就是這麽壹千五百多人裏，就自動依照職稱階數，職稱的領域等等，主動自覺的劃分了各自的工作領域，就在郝啟這個指揮官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壹個十三人小議會已經成形，分別是九名二階職稱者，兩名三階職稱者，郝啟壹人，軍方伽馬第八小隊隊長壹人，壹共十三人組成了這個小議會，就在郝啟剛領了第壹份合成食品，邊逗著葉蓮娜，邊吃著其實極美味的合成食品時，李休就來通知他開會了，他的表情則是徹底的懵逼狀態。
　　這在太古人類看來絕對是理所當然。甚至是決定天經地義的事情，郝啟看來卻是充滿了不可思議，他真的超好奇這些太古人類腦子裏的結構，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社會打亂嗎？不是應該秩序崩潰嗎？不是應該弱肉強食嗎？不是應該人性醜惡嗎？那麽這種完全自發的穩定和秩序又是怎麽來的呢？
　　事實上，作為名義上的指揮官，郝啟居然對於這個小議會的決議擁有壹票否決權。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這個指揮官壹票否決權的慣例到底是怎麽來的。但是看圍著這個圓桌的十二人那壹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想問的話就實在是問不出口了，就這樣看著內務後勤官韓讓報告，看著軍隊隊長潘溫報告，看著科學組組長艾利報告，看著工程組組長李休報告，看著……
　　報告完畢後，這些人就開始自顧自的討論了起來，壹項壹項決定，壹件壹件事情，壹個壹個地點全都討論通過，而之後進行投票時，郝啟就只是沒否決，事情就全部完結了……
　　真是詭異的太古文明。
　　郝啟如此想著……
　　“換句話說，妳們打算先在附近搜索壹下必須物資，然後明天壹天時間對懸浮巡遊船進行改裝，後天壹大早就啟程去市級避難所，那裏很可能會有主戰部隊以及大量民眾對嗎？”郝啟問道。
　　其余人都是點頭，李休說道：“別的區級避難所是否有人我們並不清楚，壹來壹去危險大增不說，時間也耽擱了。但是依照潘溫隊長的說法，市級避難所是壹定還沒有陷落的，現在趕過去正是時候，之後我們要麽就在市級避難所等待政府救援，要麽就與那裏的人合流之後趕去省級避難所。無論如何，市級避難所的條件絕非我們這裏可比。”
　　其余人也都是點頭，而郝啟終於忍不住說道：“可是在我的未來，這……”
　　郝啟話音未落，其余人立刻驚呼著站起來，各用各的話語與手段阻止郝啟繼續說下去，郝啟錯愕的閉嘴，其余人才同時松了口氣。
　　艾利就瞪眼對郝啟說道：“妳如果是我學生，我壹定……總之，妳不要把妳所知道的未來說出來。即便說出來，我們也不可能記得住，為了這個未來所做的任何改變都將得到反作用，妳只需要對「現在」做出決定即可，我真是被原始人給氣死了！”
　　郝啟尷尬不已，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麽不能夠說出未來的事情。但是想來估計也是太古時代人類證實過許多次的定律或者公理吧。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可真是糟糕了……
　　他該如何告訴他們，紫海在未來是不存在的海洋呢？只要繼續待在這紫海，那他們可絕對是……
　　死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