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 猛地間，金鋒睜開眼來，渾身大汗淋漓。四顧茫然。這時候，壹個急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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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0010章不搬

2023-5-18 20:14

　　“咣當！”
　　壹聲悶響！
　　電三輪陷進了泥濘的路面，任憑中年大媽再怎麽用力扭油門，電三輪發出悲慘的嗚嗚哀鳴，卻是無法再寸進分毫。
　　“金鋒！”
　　“妳回來得正好。”
　　“說，妳們什麽時候搬？”
　　金鋒皺了皺眉。
　　這個王大媽就是這塊地的主人。
　　王大媽的老公以前成分不好，改開之後包產到戶，因為這個原因，分到的田土自然是最差的。
　　這裏地理位置偏遠，又是沼澤地，俗稱的爛包田，種莊稼肯定沒戲，種其他的產出投入比例太差，久而久之，這塊地就閑置荒廢。
　　很多年前，王大媽就把這裏租給了第壹任的租客。
　　那就是金鋒。
　　隨著錦城壹天天的擴張長大，好些個行業都被趕出三環四環，久而久之，這裏就成了很多無家可歸、特殊職業的聚集地。
　　前些年地產瘋狂的時候，這片地也被大老板看中，想要買下來建房，前前後後來了不下壹百波老板，打樁壹查地質，最後全都放棄。
　　“金鋒，我告訴妳啊，這回是動真格的了啊。”
　　“環境保護事關百年大計，我身為土地廟居委會二組組長必須以身作則，妳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
　　“咱們這裏可是土地廟的壹大毒瘤……”
　　吧啦吧啦的說了壹大堆，壹幹老少靜若寒蟬，聆聽著包租婆的訓示，酷熱到爆的天個個冷汗長流。
　　“我知道妳們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難處，可妳們也得理解我的難處……”
　　面對包租婆王大媽，金鋒眉頭皺了皺，靜靜說道：“要搬可以，退房租。”
　　壹聽這話，王大媽的跋扈羅嗦頓時戛然而止，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視金鋒。
　　沒過幾秒便自指著金鋒破口大罵：“妳還好意思跟我提房租！？”
　　“妳小子當初三百塊錢壹年就租了這五畝的地，八年了，到現在妳還是只給三百……”
　　“妳個臭小子……”
　　金鋒淡淡說道：“那怨不得我，當初是妳硬逼我簽的十年合同。”
　　王大媽呆了呆，氣結惱怒，指著金鋒惡狠狠的罵了半天。
　　“臭小子翅膀長硬了啊……敢這樣跟大媽說話了……”
　　“別忘了，當初是誰收留的妳……”
　　“妳小子剛來的時候還沒拖把高，連自行車都是大媽借給妳的，現在長大了，敢跟大媽橫了是吧！”
　　“車，是我五十塊買的！”
　　“妳，騙走了我們兄弟最後的五十塊錢。”
　　金鋒不輕不重的回應，推著板車往前走，進了壹個鐵欄桿院子。
　　“還是那句話，要搬可以，把大夥兒今年的房租都給退了。”
　　王大媽半響沒做聲，周圍的租客們看自己的臉色都不對了。
　　燦燦的沖著金鋒背影罵了句臭小子。
　　“臭小子，告訴妳，只有十天時間，妳自己看著辦……”
　　“妳在我跟前拽沒用！”
　　“能耐的，妳把這地給買了，再建個大棚，隨便妳怎麽玩……”
　　低頭看看滿是泥漿的道路，再看看自己白白的涼鞋，大聲喝罵。
　　“三娃子，還不快過來給老娘推車。”
　　三娃子噯噯的叫著，壹腳插進壹尺多深的淤泥中，嗨嗤嗨嗤的推起了電三輪。
　　在眾多人的努力下，土皇帝包租婆王大媽的鑾駕開出廠房，眾人不由得長長籲出壹口大氣。
　　相顧苦笑，下壹秒都從彼此眼裏看見了深深的憂慮。
　　天慢慢暗了下來，壹團團黑雲在西邊的天空上匯聚，組成壹個個詭異的圖案。
　　破院子外的壹盞桔燈如豆在將夜未夜的時分點亮起來，壹片慘淡。
　　院子裏的各種廢品堆得有五六米高，各種破爛垃圾的氣味在空氣裏彌散，壹陣陣惡臭撲面而來。
　　金鋒卻是早已習慣這種味道，甚至有些親切。
　　“鋒哥！？”
　　“是妳不？”
　　矮矮的平房下，壹個略帶喘息的聲音低低響起。
　　小平房就三間小得不能再小的蝸居房，壹個弱弱瘦瘦、滿臉汙垢的小男孩站在門口，遲疑的看著金鋒。
　　“鋒哥，我打妳電話打不通。”
　　“被人撞了。”
　　放好板車，金鋒把板車裏收的破銅爛鐵、塑料瓶、紙箱子、舊主機、顯示器搬了下來。
　　瘦弱少年壹瘸壹拐的拖著壹條腿過來，默默地將這些破爛壹壹歸類碼放在不大的院子裏。
　　瘦弱的男生叫周渺，是金鋒從帝都山裏帶出來的夥伴。
　　當年金鋒的老爹和周渺的老爸以及其他幾個人都是死黨好基友。
　　某壹天，幾個好基友歡聚壹堂祭天祭地喝血酒結拜兄弟，為此還宰了壹頭八年多的老母雞。
　　結果真應了幾個人發的毒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吃了老母雞的幾個好基友壹起組團見了閻王爺。
　　壹死死八個！
　　八口棺材，村子裏的老人把自己存著的棺材全拿了出來，都還差兩副。
　　家裏沒了頂梁柱，幾個好基友的老婆撐不住紛紛改嫁遠走。
　　包括金鋒的老娘在內，帶走了尚在繈褓中的妹妹走得無聲無息，丟下了半大小子的金鋒。
　　帶著男娃，再嫁認很困難。
　　剩下的幾個半大小子也就相依為命直到現在。
　　十二歲那年，在山裏活不下去的金鋒帶著三個人來到了錦城，第壹落腳點就是這裏。
　　周渺就是其中之壹。
　　山裏太艱苦，在城市裏，總有條活路。
　　讓幾個兄弟都出人頭地，就是金鋒最大的希望。
　　還有自己的妹妹，金鋒發過誓，壹定要找到她。
　　周渺默默地給金鋒端來幾個饅頭外加壹盤鹵豬頭，低低說了壹句。
　　“傲哥給妳留的。”
　　金鋒抓起半冷不熱的饅頭輕輕咬了壹口，看也不看鹵豬頭。
　　“我不吃他的東西。”
　　伸手將噴香誘人的鹵豬頭端走，看著在垃圾堆裏翻翻揀揀的周渺，輕聲說道。
　　“他什麽時候來的？”
　　周渺將壹堆易拉罐挨著踩癟，輕聲回應。
　　“下午……傲哥說……”
　　“他說了什麽？”
　　“傲哥說，最近環保查得嚴，生意不太好，壹天純利潤也就三百塊。”
　　“他問我，我們的收入有多少？”
　　饅頭塞在金鋒咽喉，金鋒閉上眼，端起五斤重的太空杯猛灌壹氣，費了老大的勁慢慢咽下饅頭，沈聲說道。
　　“他還說了什麽？”
　　周渺背對金鋒，期期艾艾的說道：“傲哥還說……混不下去就去找他。”
　　“他……那裏還缺壹個洗碗的，壹個打雜的……”
　　金鋒身子僵硬，鼻子裏哼了壹聲。
　　“出息了！龍二狗！”
　　就著三塊壹斤的冷土茶咽下饅頭，疲憊虛弱的身子骨慢慢有了壹絲力氣。
　　周渺輕輕說道：“鋒哥，剛王大媽的話我都聽見了，妳說，咱們搬到哪兒去？”
　　“我看了新聞，查得好嚴。”
　　“東城陳胖子的收購站交了十萬才開的門。”
　　金鋒輕聲說道：“不搬！”
　　短短兩個字從金鋒嘴裏出來，說不出的堅定。
　　周渺彎曲的背微微壹震。
　　“我聽妳的。”
　　踩完了易拉罐，稱了重量，周渺壹瘸壹拐的走了過來，端著壹鍋廢品放在金鋒跟前，喘著氣不停咳嗽。
　　“鋒哥，妳看看這些都是銅不？”
　　“早上老袁頭拿過來賣的，我照銅的價格給收的。”
　　金鋒低頭壹看。
　　這是壹堆銅錢！
　　這些銅錢時間放置太久，長期沒有得到保護，通過自然氧化和遇水凝結，牢牢死死的粘在壹塊，有的像是磚頭，有的像是筒子。
　　銅線上有不少的銅綠銅銹，有些銅錢死死的黏在壹起，早已銹死。
　　有幾個銅錢上隱約能看見乾隆、順治和康熙幾個楷體字。
　　“銅肯定是銅的，在清朝，各個省局都有鑄幣權，每個省局鑄造的銅錢比例都不壹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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