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失散

　　此後的疏散行動就很順利了，在頭等艙和二等艙的婦女兒童都上了救生艇之後，史密斯打開了鐵柵門，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在了鐵柵門前的三等艙的婦女和兒童們，開始走上甲板。德娜、愛麗絲以及史密斯也跟著他們壹起上到了甲板上。這個時候船只的傾斜已經很明顯了，德娜估計這條船已經傾斜了十多度了。事實上，如果不是船員們的努力，這條船傾斜的程度也許會更大。
　　壹個壹個婦女和孩子上了救生艇，德娜和愛麗絲壹直留在後面，不過放下救生艇的速度相當的快，不壹會兒，就輪到德娜和愛麗絲了。德娜和愛麗絲坐到了救生艇上，至於史密斯，他是男人，又不是控制船只的水手，所以他只能等下壹趟了。甚至於，在下壹趟當中，他都不能首先上救生艇，因為德娜以麥克唐納家族成員的身份都在冒險的為家族刷聲望了，他作為壹個雇員，可不能因為急於上救生艇而破壞了德娜的努力，而給麥克唐納家族抹黑。因此，他必須等到所有的壹等艙的成年男人全上了救生艇之後，才能上救生艇。
　　德娜的救生艇已經被放到海面上了。水手蕩起船槳，將救生艇劃離了郵輪。因為當郵輪沈入大海的時候，必然會在海上形成壹個巨大的漩渦，如果離得太近，救生艇就會被吸入到漩渦當中，然後跟著這條大船壹起沈到海底下去。
　　“艾馬爾，求救的電報發出去了嗎？”德娜問那個坐在旁邊的水手。
　　“啊，德娜小姐。早就拍發出去了。”這個水手在此前的幾天裏也和德娜有過壹些接觸。不過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這位看起來有點調皮得過份了小姐，居然是大富豪家族麥克唐納家族的成員。而今天，這樣的壹位身份高貴的小姐，居然主動地留下來，和三等艙的婦女兒童們壹起，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更是讓艾馬爾感到震撼。所以他此時回答德娜問話時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在回答格蘭特船長的詢問壹樣。
　　“那麽有回復嗎？”德娜又問道。單靠著救生艇，是無法渡過茫茫的大西洋的，甚至，也是無法長期維持救生艇上的人的生存的。雖然每條救生艇上都帶上了壹些淡水和食物，但是僅靠這些是維持不了多久的。好在船只沈沒的地方是在壹條相對繁忙的航線上，附近應該有不少的其他船只，如果它們收到了求救電報，那麽應該用不了，他們就能得到救援。
　　“有四條船在這附近。他們都在向這裏趕來。估計明天淩晨就能夠到達。”艾馬爾回答說。
　　聽到艾馬爾的回答，船上所有的人都感到安心了很多。這時候，最後的壹批救生艇也開始陸陸續續的被放到了海面上，當最後的壹條救生艇被放到海面上的時候，德娜低下頭看了壹眼手腕上的腕表，已經是下午的六點鐘左右了。
　　“德娜小姐，德娜小姐！”遠處傳來了史密斯的喊聲，德娜朝著那邊望過去，看到在壹條救生艇上，史密斯正站在那裏，壹邊高聲的喊著，壹邊四處張望。他猛地壹下子看到了德娜，立刻高興地向著德娜揮動著手，高喊了起來，接著又低下頭和救生艇上的水手說了壹句什麽，於是那個水手就劃動救生艇向著德娜所在的救生艇靠近。
　　“德娜小姐，總算找到您了。”救生艇靠了過來，史密斯很高興的對德娜說。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之後，還好德娜小姐沒出什麽事情，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去匯報。
　　“德娜小姐，妳看！看那船！”愛麗絲卻突然喊了起來。
　　德娜轉過頭，朝著郵輪的方向張望。她看到那條船現在完全傾斜過來了，它的甲板幾乎要和海面垂直了，接著這個龐然大物，就在大家的矚目之下，慢慢的翻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猛的壹下子反扣在海面上。傍晚的金紅色的霞光照在那條船的橙紅色的船底，以及遍布船底的藤壺上，反射出壹種暗紅色的光芒。
　　“老天！”有人低聲的叫著。
　　“今天晚上也許會有風暴。”水手艾馬爾突然說，“妳們看天邊的晚霞，紅成這個樣子，晚上怕是會起風。”
　　“風浪會很大嗎，會有危險嗎？”德娜問道。
　　“風應該不會太大，”艾馬爾說，“如果我們還在那條船上。”他指了指倒扣在水面上的郵輪說，“那今晚上的風浪頂多就是會讓瞭望臺的兄弟晃得厲害壹點，在船艙裏的人甚至不會有太大的感覺。但是現在我們在救生艇上，那就不壹樣了。晚上必須相當的小心。每個人都要註意好身邊的同伴，尤其是孩子。因為在晚上的風浪中壹旦落水，就會非常危險。”
　　“我們不是穿著救生衣嗎？”坐在旁邊的壹個婦女問道。
　　“夫人，我們現在正在格陵蘭東寒流的範圍內。”艾馬爾解釋說，“這裏的水溫只有3度左右，壹旦落水，依照身體素質的不同，有可能只需要十多分鐘，壹個人就會全是麻痹，半個小時就可能被凍死。而如果掉下去的是個孩子，那也許只需要十幾分鐘甚至幾分鐘，就會被凍死。而到了晚上，壹來今天晚上沒有月亮，能見度會非常低，壹旦落了水，就很難看得到，找得到。就算是呼救的聲音，也可能被風浪聲壓住。而且如果晚上有風浪，我們這樣的小艇控制起來會非常的困難。有時候就算看到了落水者，也很難及時的劃到落水者身邊。”
　　艾馬爾的話顯然給救生艇上的壹些人帶來了更多的壓力，尤其是帶著孩子的那些。都緊緊地把孩子抱在了手裏。
　　“這條船還要多久才會整個的沈下去？”德娜看到大家的情緒都很低，就轉移了壹個話題。
　　“不知道，希望天全黑之前能沈下去。要不然，到了晚上，壹片漆黑，我們不小心被吹到了還沒有沈下去的船邊上，然後正在這個時候，船突然沈了，那我們可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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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太陽漸漸落下，就像艾馬爾預計的那樣，烏雲湧了起來，開始起風了。海浪也漸漸地高了起來，小小的救生艇壹會兒向坐著電梯壹樣直直的升上浪尖，壹會兒又猛的向下跌落，跌的人的心都提起來了，然後又是直直的上升。
　　四周壹片漆黑，只有救生艇上的水手們手裏的手電時不時的閃亮壹下，以確定彼此的位置，保持住不至於被風浪吹得太分散了。除此之外，大海上就完全是漆黑的壹片，黑到了即使面對面坐著的人，都看不清對方的輪廓。接著天空中突然出現了壹道慘白的電光，接著是隆隆的雷聲。然後大滴大滴的雨水就從天空中砸了下來。
　　風也越來越大了，從救生艇上搖晃著的手電的光芒，以及偶爾亮起電光時，周圍瞬間被照亮的時候，德娜都註意到，他們和其他的救生艇之間的距離正在變得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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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了壹夜的風，淋了壹夜的雨之後，天終於亮了，救生艇上的人壹個個都憔悴極了。德娜向四面望去，只看到四面都是茫茫的大海，其他的什麽都沒有。顯然，經過了壹夜之後，他們的這條救生艇和其他的救生艇失散了。
　　“真該死！”德娜也忍不住說出粗話來了，“我們和他們分散了。也不知道那些趕來的船找得到我們不。”
　　“應該能找到的。”艾馬爾說：“昨晚的風其實並不大，我們距離他們不會有多遠。而且我估計。大部分的救生艇也都被吹散了。所以，找到了他們的船，多半也會在這壹帶搜索壹番的，這樣他們多半也能找到我們的。”
　　“希望是這樣吧。”另壹個女子壹邊打著哆嗦壹邊說。吹了壹夜的風，淋了壹夜的雨，救生艇上的人大多都凍壞了。
　　“那邊！那邊好像有條船！”愛麗絲突然喊了起來。大家扭過頭朝著愛麗絲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那邊似乎真的有壹條船。
　　“快，誰有鏡子，給我用用！”艾馬爾喊道。
　　“我，我這裏有！”另壹個婦女趕忙把壹面鏡子遞給艾馬爾。艾馬爾接過鏡子，又擡頭看了壹眼太陽的方向，然後就開始用這面鏡子朝著那邊的那條船亂晃。
　　“不知道那條船上的人看得到不。”很多人的心裏都在這樣想。就像大家擔心的那樣，那條船似乎真的沒有註意到鏡子的反光，繼續向著前方航行，壹點都沒有要轉過來的樣子。
　　“砰！”愛麗絲突然拔出手槍朝著天開了壹槍。清脆的槍聲在遼闊的海面上漸漸地擴散開來。
　　愛麗絲居然在身邊帶著槍，這很是出了救生艇上的人的意外。就連艾馬爾都瞪大了眼睛。
　　“還是不夠，這聲音還是太小了，距離也遠了壹些。”艾馬爾看著那條船繼續維持原來的航向，還是沒有轉過來的意思，於是這樣說道。
　　“不要緊，還有這個！”愛麗絲壹邊說，壹邊在大家驚愕的眼神裏，不知道從哪裏變戲法壹般的掏出了壹顆進攻性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