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急中生智的催眠

　　梁哲彎下腰去，將鉛筆撿了起來。
　　在這短暫的幾秒鐘裏，梁哲首先譴責了壹下自己，自己實在不應該先入為主，認為房子霖口中的‘他’是個女人，其次，無數個疑問緊隨其後躍入腦海……
　　這個糾纏著房子霖的男人是誰？
　　廖詩文又是誰？
　　……
　　等等！
　　難道說，廖詩文是個男人？！
　　梁哲腦中壹驚，迅速否決了這個設想，照片上的廖詩文自己絕對不會看錯……而且，上壹次催眠中，房子霖也明確地說過，他的初戀是個女孩……
　　梁哲直起腰，看著房子霖的雙眼：“這個男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房子霖：“就在我從妳這離開之後的當天晚上……”
　　梁哲：“他出現在了妳的夢中？”
　　房子霖：“是的……”
　　梁哲：“是個噩夢？”
　　房子霖的身子壹抖，似乎想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最初我只是壹直做壹個噩夢……夢中他就會出現……其實當時我還不知道……因為我夢醒後根本就什麽都不記得……只是害怕……那種恐怖的感覺似乎從夢裏爬出來了……附到了我的身上……”
　　梁哲：“後來妳是怎麽知道的？”
　　房子霖：“我連著做了五天的噩夢……直到第六天……他出現了……我從噩夢中驚醒……發現他正坐在我的床上……”
　　梁哲：“他在幹嘛？”
　　房子霖的嘴唇在顫抖：“他手中拿著壹瓶酒，不停地往口中灌……我以為是壹個小偷……就推了他壹把……”
　　梁哲：“然後呢？”
　　房子霖：“他忽然回過頭來……用壹雙滴著鮮血的眼睛緊緊盯著我……”
　　梁哲在記事本上記了下來：滴著血的眼睛。
　　梁哲輕敲了壹下記事本道：“能給我描述壹下他的形象嗎？”
　　房子霖低下頭去，望著自己的腳掌，顫抖著聲音道：“他的臉很寬……額頭很高……鷹鉤鼻子……嘴巴時刻咧開著……要往裏面灌酒……他的眼睛很大，眼角上有壹條縫……不停地往外冒血……”
　　根據房子霖的描述，梁哲在記事本上畫出了這個男人的形象。
　　這是壹個房子霖腦中臆想的形象，還是現實社會中真實存在的，梁哲不得而知。
　　梁哲看著這個形象發了壹會楞之後，忽然問道：“他有沒有跟妳說過話？”
　　房子霖望了壹眼梁哲的身後，身子忽然壹緊：“沒有……從來沒有……他只喝酒……只看著我……壹句話也不說……”
　　梁哲忽然想起來，最初對房子霖的催眠過程中，他的夢境裏也有過壹個喝酒的男人形象，那是壹個暴虐殘忍的男人，那個男人的半邊臉血肉模糊，那個男人也喜歡喝酒，那個男人，是房子霖的父親。
　　會不會房子霖將對於父親的恐懼轉移到了這樣壹個陌生的形象上？
　　不對……說不通……
　　那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和廖詩文是什麽關系？
　　和房子霖又是什麽關系？
　　梁哲輕吸壹口氣之後道：“房子霖，我要對妳進行壹次催眠。”
　　房子霖猛地擡起頭，望著梁哲：“催眠……又催眠……？”
　　梁哲重重地點了點頭：“只有通過催眠才會還原妳記不起來的那個夢境，那個夢境是整件事情的關鍵。”
　　房子霖：“可我不想被催眠……我害怕……”
　　梁哲：“妳怕什麽？”
　　房子霖：“上次就是……催眠後我才做噩夢的……”
　　梁哲：“這壹次不會了。”
　　房子霖：“為什麽？”
　　梁哲站起了身子：“因為妳本身就在噩夢中。”
　　梁哲將角落裏的攝像機搬了出來，鏡頭對準了房子霖。
　　梁哲走到沙發前，彎腰直視著房子霖：“現在，看著我手中的鐘擺……”
　　“仔細看著它……”
　　房子霖的眼睛根本就沒有看著鐘擺，而是看向了梁哲的身後，那個扶手椅，像是梁哲依舊坐在扶手椅上壹樣。
　　“看著它，看著我手中的鐘擺。”
　　梁哲再次提醒。
　　房子霖的嘴唇忽然扭曲了壹下，瞳孔放大，喉間發出壹聲聲尖銳細弱的驚叫。
　　梁哲急忙回過頭來，望向扶手椅。
　　扶手椅上空無壹物。
　　“他坐上去了……他坐在了扶手椅上……盯著我……”
　　房子霖的身子像壹只受到驚嚇的貓壹樣蜷縮了起來。
　　梁哲扭過頭來，壹只手搭在了房子霖的肩頭：“放輕松，在這裏沒人能傷害妳，現在看著這個鐘擺，仔細看著它……”
　　“左右……左右……”
　　“不！”
　　房子霖忽然怒吼壹聲，壹把將梁哲手中的鐘擺拍到了地上。
　　“不……不要過來……我不會看的……絕對不會……”
　　房子霖的身子緊縮在沙發的角落，瑟瑟發抖，他的壹雙眼睛始終盯著梁哲的身後。
　　梁哲將鐘擺撿了起來，放在了桌上：“他現在在扶手椅上坐著？”
　　房子霖：“是的……”
　　梁哲：“他不讓妳看鐘擺？”
　　房子霖：“他會殺了我的……”
　　房子霖的話音未落，梁哲忽然快步走到了扶手椅上，壹屁股坐了上去。
　　梁哲的眼神陡然間變得銳利，緊盯著房子霖道：“現在，妳看到了誰？”
　　房子霖的眼睛瞪得很大，緊緊盯著梁哲的雙眼，他的腮幫子在顫抖，嘴裏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
　　“仔細看……仔細看著我……告訴我……我是誰……”
　　梁哲腰桿筆直，身子有節奏地左右晃動著。
　　“仔細看著我的眼睛……”
　　“對……很好……就是這樣……”
　　“妳看見了壹扇門……壹個只有妳能看到的壹扇門……”
　　“推開門，妳便進入了那個噩夢……”
　　梁哲驟然起身，伸出右手，橫跨茶幾，手掌在房子霖的身前上下壹抹——
　　“告訴我，妳看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