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踏上歸程的船

　　看著深邃的龍口。
　　雲松陷入仿徨。
　　這進去壹個不好就是死——說不準還死不成，這代價未免太大！
　　雲松自認不怕死。
　　他仔細想了想。
　　算了，實話實說，自己很怕死。
　　而進入龍宮未必是個死，看徐福等人的架勢是變成了壹個紙片人，這有點像是他在地球上所了解的降維打擊。
　　對於習慣了三維世界的人來說，降維應該是壹件比死更難過的事。
　　落入二維世界或許是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感受不到的，只是處於壹片荒蕪壹片黑暗中。
　　這得多嚇人！
　　雲松心裏哆嗦了幾下，不敢進去。
　　鮫皇幫他下定了決心。
　　他讓人送來壹個臉盆那麽大的海貝。
　　這海貝很兇。
　　也不知道什麽品種，竟然能張開貝殼吐出壹條帶著倒刺的舌頭去攻擊人。
　　鮫皇將它奮力扔進了龍宮。
　　它被拋入龍宮後身影很快停滯下然後就‘啪嚓’壹聲響，整個變成碎塊、碎片！
　　碎塊碎片還沒有落地，伴隨著‘嗤嗤’聲又化為了齏粉！
　　原來不只是變成紙片。
　　鮫皇對他說道：“妳看到裏面氣壓多可怕了嗎？尋常的人是進不去的，進去就變成這個樣子。”
　　“徐先生他們不是人，所以他們免除了被壓做齏粉。”
　　雲松大為失望，嘆氣道：“那我白來尋找龍宮了，耗費那麽多力氣和時間呢。”
　　鮫皇悠悠地說道：“靚仔，人這壹生最壯麗的是什麽？是去看更壯麗的山河，去走遍山川湖海，攀登最高的山，潛入最深的海，搏殺最強的妖。”
　　“此次亡命海之行確實讓妳未能達成所願，可是妳不是毫無收獲的，比如妳收獲了疍家的友誼，也收獲了我們鮫族的友誼。”
　　前半截話說的倒是很有雞湯的香味，雲松還沒來得及品味，他又聽到了後半截話。
　　這後半截話有警告的意味。
　　但鮫族怎麽知道自己與疍家的友誼？
　　雲松敏感的擡頭問道：“妳監視我了？”
　　鮫皇哈哈大笑：“怎麽可能，是徐先生告訴我們的，是他在監視妳，我們鮫族有這麽嚴謹且重要的計劃要施行，怎麽會去監視妳以打草驚蛇？”
　　雲松搖搖頭道：“不，妳們起碼監視過我，之前剛進入冰火海的時候我遭遇過壹些人的追殺，是妳們的人幫了我。”
　　先前司馬氏、劉氏的人入水追殺他，幫他的正是鮫族。
　　鮫皇顯然知道他說的這件事，便笑道：“我們那不是在監視妳，而是在監視海上所有的船。”
　　“我們的人是湊巧幫了妳，妳不用道謝。”
　　雲松可不傻。
　　這是湊巧幫了我嗎？
　　不，這是特意保護魚餌，魚餌在沒有引大魚上鉤之前怎麽能被吞掉呢？
　　但是無論怎麽說，鮫族並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他也不必跟人家去鬥氣，這樣他努力的看了龍宮壹眼，說道：“好吧，那我們離開吧。”
　　走了兩步他猛然想起壹件事：“不對啊，那朱允炆曾經是怎麽從龍宮走出來的？”
　　鮫皇說道：“這件事我們也沒有搞清楚——相信我，這種事我沒有必要騙妳。”
　　“朱允炆那個人當時就是從龍宮走了出來，而且那時候龍宮還有強大的氣壓往外噴湧，以至於這壹段的海水全被頂了起來！”
　　“妳能想象到，我們當時多麽震驚！”
　　“我們以為是真龍天子出來了！”
　　雲松默默的點頭。
　　某種意義上來說，朱允炆還真是真龍天子。
　　離開龍宮他回到洞穴。
　　冒頭之後鮫皇問道：“妳還要回來做什麽？我們這裏並不是個適合做客的地方，妳該離開的。”
　　雲松無奈地說道：“我也想離開，可是我沒有船，妳們能不能安排壹艘船送我上岸？”
　　鮫皇痛快地說道：“好。”
　　雲松又說道：“那個，我媳婦兒在這裏，能不能……”
　　“不能！”鮫皇突然變了臉色，“遺皇族的人，休想離開！”
　　雲松趕緊說道：“巧了麽不是，她不是遺皇族！”
　　他指向雲彩，將雲彩給拖了出來：“妳們可以隨便去查，她不是遺皇族。”
　　鮫皇狐疑的看向雲彩。
　　他揮了揮手，有個鮫人上去以貝殼刀割開雲彩額頭取了壹滴血，他取出壹只鱟壹樣的甲殼生物給服下了這滴血。
　　那生物並沒有特殊反應。
　　見此鮫皇看了雲彩壹眼，說道：“妳既然不是遺皇族，為什麽要跟他們混跡在壹起？真是自甘墮落。”
　　雲彩能說什麽？
　　她只能苦笑：“年輕人難免會犯錯。”
　　有鮫人上去將海蛛絲扯開，又將雲彩推向雲松。
　　雲松問道：“這是什麽東西？能不能——算了，我們走了。”
　　既然這生物能通過人的血來判定是不是遺皇族，他本想借了來通過自己的血辨認壹下自己的身份。
　　但他隨即想到嬴氏九大太保並非是嬴氏血親，這個鑒定之法是毫無用處的。
　　再者這裏畢竟是鮫人的地盤，鮫人對遺皇族的痛恨那是發自骨子裏的，萬壹發現他是遺皇族可怎麽辦？
　　這時候不宜再添麻煩。
　　雲松帶上雲彩準備入水，見此武瓔珞心態崩了，她尖叫道：“雲松，妳敢不帶我走、不，不是，雲松，妳得帶我走！”
　　“求求妳，帶我走！”
　　雲松吃驚的看向雲彩：“她是誰？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
　　雲彩幹脆利索的搖頭：“不認識，可能是剛才聽到我叫妳名字了吧。”
　　然後她取出壹粒拇指肚大小的藍珠子塞進嘴裏，潛入水中。
　　雲松見此嚇壹跳。
　　他以為這是鮫珠。
　　鮫珠是以鮫民精血所化，鮫人對取珠者恨之入骨。
　　結果鮫人們對雲彩手中的珠子並沒有展現出額外的不滿，倒是有人嘀咕了壹句：“還有避水珠？真是家大業大。”
　　雲松恍然。
　　原來這是避水珠啊。
　　有鮫人引路，他們徑直上浮，緩緩浮出了水面。
　　鮫人繼續帶他們遊動，不久後找到壹座島礁，而島礁四周則停靠著小船。
　　雲松看著這些獨木舟似的小船無奈了。
　　靠這些小東西去岸上？
　　鮫人沒有向他解釋，他潛在水中，海水微微的震顫了起來。
　　他在發出壹股震蕩波。
　　這時候雲松才註意到，鮫人的耳後各有壹道皮膜鼓出，如同魚鰓壹樣，震蕩波正是由此而出現。
　　隨著震蕩波傳輸，海洋深處出現了壹條矯健的大魚。
　　梭形的腦袋、流線型的身軀。
　　滿嘴獠牙。
　　壹種鯊魚！
　　鯊魚氣勢洶洶的遊來，鮫人從後背的包裏取出繩索將它與獨木舟銜接。
　　大魚劈波斬浪，拖著他們開始在海上奔馳。
　　當大魚疲憊了，鮫人會將繩索從它身上解開，它便會潛入海洋深處，這是很鮫人繼續鼓蕩皮膜腮用震蕩波再呼喚壹條新的大魚到來。
　　就這樣，好像古時信差在驛站換乘馬匹壹樣，他們接連變換大魚，以極快的速度穿出了亡命海。
　　鮫人並沒有送他們上岸，而是途中碰到壹艘船後便將兩人趕下了海：
　　“妳們乘船回去吧，我們不會靠近岸邊的。”
　　這艘船是壹艘大福船，船上木帆鼓蕩，水手眾多。
　　雲松呼救，福船便緩緩靠了過來。
　　海上多危險，所以跑海人有約定，碰上落水遇難人壹定要幫。
　　不過海上的危險不光來自大自然和妖魔，也來自於人，現在海上水賊眾多，不得不防。
　　於是福船沒有直接放下小船來救他們，而是靠近後喚來船老大詢問他們的情況。
　　船老大探頭。
　　雲松仔細壹看，感覺有些面熟：“大掌舵？古雲三古大掌舵！”
　　真是巧了。
　　這船老大正是他當初出海時候所參加那船隊的大掌舵古雲三。
　　不過上次他們緣分很淺，船隊出現壹天就碰上海上起鬼霧然後分開了。
　　古雲三顯然沒認出他來。
　　他仔細打量著問道：“妳是誰？”
　　雲松叫道：“咱們壹起出海來著，咱們組成個船隊壹起出海的，然後當天夜裏碰到了百鬼……”
　　“妳是雲家船長？”古雲三終於認出他來。
　　雲松使勁點頭。
　　古雲三問道：“雲家船長，妳們那艘福船呢？”
　　雲松無奈地說道：“發生了很多事，三言兩語解釋不清，請大掌舵救我們上船。”
　　古雲三了解他的背景，畢竟當時組成船隊的時候，雲松為了能加入其中將自己背景詳細告知過古雲三。
　　這樣他們兩人便上了船。
　　船上水手們很友好，第壹時間送來熱乎乎的紅糖姜茶：“天氣寒冷，妳們二位喝點熱乎的趕緊暖暖身。”
　　有漢子走來說道：“妳們有幹衣裳換嗎？”
　　古雲三瞪了他壹眼道：“凈說傻話，妳看他們這樣子像是還有幹衣裳，隨便去找兩件幹凈棉襖借給他們。”
　　雲松抱拳道：“實在是有勞諸位了。”
　　雲彩道謝後接過姜茶瓷碗。
　　她雙手抱著碗暖了暖手，熱氣騰騰的茶氣頓時鉆入她鼻子裏。
　　頓時。
　　她笑了起來。
　　“味道好香。”雲彩笑吟吟的對送茶的年輕水手說道。
　　年輕水手有些害羞，撓撓頭往後走：“沒有，就是普通的姜汁加了點紅糖，不香。”
　　雲彩擺擺手說道：“不，不只是紅糖和姜汁，這裏面還有別的東西呢。”
　　“什麽東西？”雲松問道。
　　雲彩淡淡地說道：“海蜂子的汁液，壹口下去能放翻壹匹良駒！”
　　壹聽這話，古雲三和旁邊兩個大漢紛紛色變。
　　他們立馬掏出手槍指向兩人，而外圍的水手見此也紛紛抽出腰刀、端起步槍。
　　雲松淡定的看著這些人問道：“諸位這是什麽意思？不知道我們哪裏得罪了妳們……”
　　“妳們跟鮫鬼是壹夥的！”古雲三打斷他的話，面色凝重。
　　雲松壹怔：“鮫鬼？妳是說鮫族？”
　　旁邊的大漢怒氣沖沖地說道：“什麽鮫族！就是鮫鬼！跟鬼壹樣狡猾、跟鬼壹樣兇殘的鮫鬼！”
　　古雲三沈聲說道：“妳們與鮫鬼混跡在壹起，必然不是什麽好人，我不知道妳們上船想要圖謀什麽，但我們絕不會向妳們妥協！”
　　“對，不管妳們圖謀什麽，都不會得逞。”另壹個漢子怒氣沖沖地說道。
　　雲松苦笑道：“那諸位是誤會了，我們能圖謀妳們什麽呢？”
　　“這可說不準，鮫鬼貪婪如鬼，他們什麽都想要、什麽都想奪走。”大漢說道。
　　古雲三則問道：“妳們不否認與鮫鬼的關系麽？”
　　雲松說道：“這個無需否認，我們與鮫鬼確實沒有什麽關系……”
　　“放屁，”漢子冷笑，“當我們眼瞎呢？這海上方圓十裏之內再沒有船只，大冷的冬天，妳們怎麽來到這地方的？”
　　“再說了，妳以為我們眼瞎呢？剛才我們的瞭望手壹直用千裏眼查看四周海情，他看見鮫鬼的獨龍船了，妳們肯定是鮫鬼以獨龍船送來的！”
　　獨龍船便是鮫族的小船。
　　四周的水手們舉著武器小心翼翼的圍上來，還有人爬上桅桿舉起望遠鏡往遠處看去。
　　底下有壹條精悍的漢子厲聲道：“別光往上看，註意下面，小心鮫鬼從水下鉆出來！”
　　雲松委屈地說道：“我們真是無辜的！實話實說吧，我們之前要潛水找壹樣東西，結果遇到了鮫鬼，鮫鬼們當時正在設陷阱對付遺皇族——妳們知道遺皇族嗎？”
　　漢子怒道：“休要舌燦蓮花……”
　　“讓他說。”古雲三說道。
　　雲松說道：“鮫鬼對付遺皇族，結果誤打誤撞把我們的船也給弄毀了，後來他們便同意駕船送我們找到回到大陸的船算作補償。”
　　“胡言亂語，鮫鬼還能這麽好？他們看到人恨不得就生食其肉、活飲其血！”又有漢子說道。
　　雲彩淡定地說道：“他們當然沒有這麽好，可是我們的實力讓他們不得不對我們好。”
　　這件事算是個誤會。
　　雙方沒有本質性沖突。
　　所以雲松聽到雲彩說出這話，便準備化身為遊屍給船上的人壹點顏色瞧瞧，讓他們知道自己壹方的厲害。
　　結果船上的水手們都很警惕，壹聽雲彩的話便知道他們要反抗，趕緊拉開槍栓大喝：“不許動，誰動打死誰！”
　　“大掌舵回來，隔著他們遠點！”
　　“都準備、都準備好，小心他們的手段！”
　　古雲三倒是很有膽量，他挑了挑花白的濃眉問雲彩說道：“妳們實力很強？”
　　雲彩說道：“我們有生命危險了，妳還要藏著嗎？”
　　隨著她這句話響起，福船之後忽然有巨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