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臨

純潔滴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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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壹章 死了

魔臨 by 純潔滴小龍

2021-9-6 22:00

  平西王環視四周,笑了笑,
  道:
  “本王無事。”
  壹時間,在場的諸位大人們都長舒壹口氣。
  今日能坐在這兒的,甭管嘴上再怎麽擰巴也甭管臉上時常掛著什麽不屑,骨子裏,其實都已經軟了。
  或許他們有各種各樣的情懷,或許裏面也有能吏幹吏清吏,甚至曾寫過不少文章以抒報國為生民立命之情;
  但壹個“怕死”,其實就能在關鍵時刻,否定掉所有。
  大家的心,都經歷了壹場波瀾,壹上壹下,在平西王的壹句“無事”之下,終於得到了某種放松。
  若是王爺遇刺了,哪怕只是受了傷,在場的諸位,也都必然落不得好。
  平西王爺後退了兩步,又坐了下來。
  原本,福王妃應該是坐在王爺的右手位置,王爺又伸出左手,在旁邊點了點。
  陳仙霸會意,又搬來壹張靠椅,安置在了這裏。
  “扶她起來。”
  陳仙霸和劉大虎上前,將女刺客給攙扶了起來。
  未等進壹步吩咐,陳仙霸就扶著刺客走向椅子那裏,劉大虎明顯慢了壹拍,二人壹個輕微拉扯,已經被劍聖劍氣傷到脾臟的女刺客,又多吐出了壹口血。
  壹旁的劍聖,有些無奈。
  自打這燕地漁家少年也當了親衛,真就是,貨比貨,得扔吶。
  女刺客被安置在了椅子上,雙手被架在扶手位置,陳仙霸站在其身後,壹只手,提著女刺客的肩膀,讓其可以繼續保持坐姿。
  王爺伸手指了指臺上那跪伏著的壹眾戲子,
  道:
  “接著奏樂,接著舞。”
  “王爺有令,繼續!”
  “繼續,沒聽到麽!”
  在壹眾甲士的呵斥催促之下,戲子們開始重新進行演出。
  依舊是這壹出劇,
  但因為扮演乾國太祖皇帝的坤旦已經坐在了下面,故而戲臺上,擇了個紅臉出來,代替了這壹角色。
  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演下去,但就是打啊,跳啊,唱啊;
  臺上的戲子們其實都已經有些懵了,只是憑著本能,在繼續著舞臺上的喧囂,那邊的奏樂,也時不時的會出現壹些紊亂,但很快,又能調整回來;
  王爺滿意地點了點頭,
  側過身,
  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刺客。
  伸手,
  拈起壹塊糕,送到女刺客的嘴邊,
  問道:
  “用點兒?”
  女刺客的傷,很重。
  劍聖雖然沒有誇張到直接開二品,但哪怕不開二品的劍聖,當年也是四大劍客之壹的存在啊。
  如果現在不抓緊時間醫治,其性命,定然不保。
  她不是銀甲衛,真的不是,因為銀甲衛的刺殺,不可能這般倉促這般興致而發。
  她真的只是壹個……義士,壹個很純粹的義士。
  不管哪行哪業,壹個純粹的人,都是值得尊重。
  尤其是在這裏,在這群“衣冠禽獸”的包圍之下,這個身上脂粉塗料很是厚重的女人,宛若是這暮氣沈沈大乾裏的,壹縷清風;
  可惜,嗅到這風的,是身為侵略者壹方的王爺。
  女刺客看著鄭凡,她壹邊抵抗著身上不斷傳來的疼痛壹邊依舊在咬牙切齒。
  到底是打小兒練戲的,又畢竟是個女兒身,生命在流逝身體必不可免虛弱的情況下,這“咬牙切齒”,也變得難以兇厲了。
  見她不吃,王爺就將糕點又放回盤子裏。
  指尖,摩挲。
  福王妃將自己的絹巾遞送到王爺手裏;
  王爺擦了擦手,又折疊了壹下,伸到女刺客嘴邊,將其嘴角溢出的鮮血仔細地擦了擦。
  這些動作,後頭的人,其實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畢竟坐臺的高度是壹層層上去的。
  此時此刻,
  舞臺上到底在演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大家的目光聚焦,全在王爺身上。
  “叫什麽名字?”
  女刺客沒說話。
  “我叫鄭凡,妳呢?”
  女刺客依舊沒說話。
  王爺笑了,
  道:
  “敢行刺本王,卻連名字都不敢告訴麽,那會讓本王覺得,乾人都是骨頭軟的樣子貨哦。”
  “京……娘……”
  “娘”這個名字,就跟“妹兒”“妞兒”差不離,是稱呼語的後綴,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正式的名字。
  但在這年頭,有名有姓且還有表字甚至還有稱號的,到底是少部分人的特權,普通黔首,很多都是在和官府打交道時才會取上正式的名字。
  王爺點點頭,道:“為何要刺殺本王呢?”
  女刺客不說話。
  “怎麽,連原因都不敢說麽?”
  “燕狗……人人得而誅之……”
  “是,對。”
  “妳家沒親人,死在戰場上麽?”
  “沒……”
  王爺動了動自己的後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剛看妳在臺上,演得挺好的,當真是有乾國太祖皇帝的遺風。”
  “妳……不配……看……”
  “為何?”
  “太祖……皇帝……妳……不配……看……”
  鄭凡明白過來了。
  這個女人,她將自己融入到了角色之中了,也就是說,沈浸於戲內;
  先前,
  她在舞臺上是以女兒身扮的乾國太祖皇帝,在演繹的,是太祖皇帝的故事;
  但就在這臺下,
  坐著壹位燕國的王爺;
  “太祖皇帝”在上頭表演,燕國的王爺坐在下面看;
  豈可忍?
  是啊,
  怎能忍?
  這其實是壹種羞辱,壹種早就安排好了的羞辱。
  廟會和戲臺,是本就準備了的,但誰曉得燕人卻打進來了。
  但臺上表演哪壹出戲卻是要臨時定的,趙元年定了這壹出,是為自己這個“王爺爹”做的考慮。
  這是壹種羞辱,
  踩著乾人“圖騰”,進行羞辱。
  戲子覺得無法忍受了,但以多愁善感而著稱,看個雪賞個花聽個雨都能詩興大發極為敏感的大人們,卻都熟視無睹了;
  鄭凡回過頭,趙元年馬上彎腰湊近了身子;
  王爺問道:“怎麽就排這壹出戲呢,妳不也是宗室麽?”
  “回王爺的話,小的是太宗皇帝壹脈的。”
  “哦,原來如此。”
  太祖皇帝因為中年而逝,太宗皇帝繼位後,接下來的皇帝,都在太宗皇帝壹脈手中進行傳承,太祖皇帝壹脈,人丁壹直被“控制著”,人丁壹旦多,就會出現溺亡病故等等意外。
  就是現如今的藩王們,也基本都是太宗皇帝那兒冊封下來的。
  鄭凡又看向女刺客,
  道:
  “京娘,有什麽想對本王說的麽?”
  不等其回應,王爺又道:
  “妳的槍,殺不了本王了,妳現在也受了重傷,很快就要死了,只能靠嘴裏說的話了。”
  “燕狗……”
  “嗯。”
  “退出……乾國……留……爾……全屍……”
  “嗯,好。”
  這是先前臺上的臺詞;
  壹尊江湖惡霸想要強搶太祖皇帝要保護的那個女人,太祖皇帝對其呵斥道:“退出滄州地界,留爾全屍!”
  平西王大聲喊道:
  “她說,要本王退出乾國,留本王全屍,妳們覺得如何?”
  聲音,很洪亮,足以保證周圍人都聽清楚了。
  官老爺們陷入了沈默。
  而後,
  壹個小官忽然站起身,
  喊道:
  “她放肆,她大膽,竟敢對王爺不敬,當死!”
  鄭凡勾了勾手指,
  陳仙霸上前,將那位喊話的大人接了過來。
  那位大人過來後,馬上跪伏到鄭凡面前:
  “王爺,小人府庫掌印官裴德,拜見王爺千歲!
  王爺之英武,小人仰慕已久,希望王爺能給小人壹個機會,小人願意陪侍王爺身側,效犬馬之勞!”
  府庫掌印,是個再小不過的官兒,也就是將將出了吏的範疇。
  這位,是來投機的,想要靠抱大腿的方式,獲得飛黃騰達的機會,哪怕,不是在乾國。
  溫蘇桐去了燕國,不也高官厚祿麽?他不求溫蘇桐那般,但能被立個小牌坊,也比繼續在乾國管個小庫房要好啊。
  女刺客的胸口,壹陣輕微地抽搐,嘴角再度溢出了鮮血。
  王爺拿起帕子,繼續幫其擦拭;
  “本王知道了。”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陳仙霸上前,將這位請了出去。
  王爺則繼續對女刺客道:
  “妳別氣,別動怒,妳已經快死了。
  其實,
  本王從來沒有瞧不起過乾人,真的。
  都是壹雙肩膀頂壹個腦袋,受上壹刀,也得流血。
  乾人,並非全是孬種,我燕人,也並非全是勇士。
  再說了,
  八百年前,本就是壹家。”
  昔日自己初到南望城,知府大人被殺,緊接著在其葬禮上,又死了很多人。
  隨即,是靖南侯爺率軍入南望城。
  這本就是壹場,清理門戶。
  那位知府大人,底子不幹凈,百年承平歲月下,養下了不少溫柔鄉裏的枯骨氣。
  或許,燕人的處置,失去了政治上的藝術,但這種砍就砍死妳的快感,現在回味起來,卻依舊讓人覺得沈迷。
  鄭凡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麽,壹如今日的閑散壹般,本就是瞎逛逛,瞎看看,瞎想想吧。
  “本王曾見過三邊燧堡上,壹位開紅帳子的堡長,在本王刻意留他壹條命的恩德下,依舊去選擇點火放狼煙;
  本王也曾在綿州城下,看見壹對父子逆著人潮上來;
  曾有壹破舊小縣城的縣令,自知無法阻擋我大燕鐵騎的壹個沖鋒,率百姓請降,在請我燕軍勿傷百姓後,真的就拔刀自刎了,死得幹脆。
  前不久呢,
  還在蘭陽城那兒聽說了,
  壹戶從晉地遷移過來的人家,因為本王來了,舉家自盡了。
  那壹家是晉人,但素來仰慕乾國的,其實也算是乾國人了。
  再比如,
  這次在滁州城,除了王太後外,其余的,都很枯燥無味。”
  福王妃面色壹紅。
  “其實這廩劇,本王也不喜歡,咿咿呀呀的,起初還能看個新鮮,到頭來,怎麽說呢,可能是本王這個人,真就是個燕蠻子,或者就是妳所說的燕狗吧。
  狗嘛,改不了個吃屎;
  本王這坐下面,
  擡頭壹看,
  想著,
  妳們衣服還是穿得太多了,嘖嘖,無趣。”
  女刺客聞言,面帶譏諷的笑了。
  “妳笑了。”
  “我……在……笑……狗……”
  “對,本王是狗,汪汪汪。”
  王爺學了幾聲狗叫,也沒刻意地壓低聲音。
  而後,
  停下了,
  脖子微微後靠,做出了傾聽的姿勢。
  陳仙霸舉起手,四周燕軍甲士抽刀張弓搭箭;
  下壹刻,
  後方也不斷傳來“狗叫”。
  屈辱的事兒,向來不對事兒,對著的,是屈辱;
  “知道妳們乾人為何壹直被我燕人壓著麽,哪怕妳們乾人剛剛在梁地打了壹場勝仗,但妳們乾國,本王還是想來就來了,甚至還能在這滁州城裏歇歇腳,也不怕被妳們官軍來了包餃子。
  事實上,妳們的官軍早就到了,但不敢湊過來。”
  “人,都是壹樣的人,天子牧疆,大吏為天子牧民,這人吶,就是這般,由狼帶著,就是壹群狼,由羊帶著,哪怕原本是狼也得變成羊了。
  嗯,好像說得不夠嚴謹,但大概也就是這麽個意思。
  梁地,我燕軍敗了,死了個虎威伯,死了大幾萬的燕軍將士,很多人都與本王說,他乾國,要崛起了。
  因為他乾國人口最多,物產最富饒,壹旦崛起,將勢不可擋。
  但本王壓根兒就沒考慮過這個,
  因為本王清楚,
  出了幾個將領,新練了幾支新軍,倒了幾位相公,可本質上,妳們的老爺們,依舊是這群貨色,沒變的貨色。”
  “我……累……了……”
  “本王知道妳不想聽這些話。”
  “我不想……聽……狗叫……”
  “可本王還是想說,妳願不願意聽,是次要的,正如妳想刺殺本王,但本王依舊坐在這裏壹樣。
  自始至終,
  妳都只是壹件陪襯。
  妳在臺上演戲,本王看妳,是做個消遣的打發;
  妳來刺殺本王,
  本王坐著等妳,也是覺得今日過於單調了些,想找點樂趣;
  之所以和妳說這些話,是對妳說的,但也不是對妳說的,這是本王第二次大軍攻乾,有些話,很早就想說了,也就是逮著了個這次機會。”
  女人嘴角,繼續溢出鮮血。
  鄭凡又幫她擦拭起來。
  “妳有爹娘麽?”王爺問道。
  女刺客沒回答。
  “應該是有的吧,如果沒有的話,妳會回答的。”
  女刺客到底不是專業的;
  她不是什麽死士,刺殺也是臨時起意,後路安排什麽的,那也是不存在的,現在,她倒是不怕死,因為她清楚自己的傷勢,但對於自己的親人……
  她的親人,其實也在這戲班子裏。
  她的父親,還是班主;
  但此時,她的父親還在組織著戲班裏其他人,按照平西王的要求,繼續表演著,若是眼尖的可以發現,彈琵琶的那個婦人,已淚流滿面,而後頭正組織著戲子不斷上臺串場以維持熱烈喧囂氛圍的老班主,緊咬著嘴唇,面色鐵青。
  “妳以為本王會牽連他們?”
  平西王拿起茶幾上的花生,剝了壹個;
  “本王做事兒,向來喜歡斬草除根,但那是真惹著本王了,對於那些沒真惹到本王發怒的人。
  趙元年……”
  趙元年再次身子往前壹湊,
  道:
  “汪。”
  “妳也看到了,本王沒那麽記仇。”
  “別……假惺惺的……妳又為何……要問……”
  “本王問妳,是為了保護妳的親人,妳信不信,等本王和本王的大軍走了,在座的這些大臣們,非但不會表彰妳,不會給妳立碑刻字宣揚妳的事跡;
  反而,
  會將妳父母將這戲班子,
  壹起找個由頭給埋了。
  因為,
  壹起聽的戲,聽的還是太祖皇帝的戲。
  結果,
  這些飽讀聖賢書的大人們安之若素地陪著我這個燕國王爺坐著看戲;
  結果妳壹個身份地位卑賤,根本不入流的戲子,
  竟敢來刺殺本王?
  妳這打的,是本王的臉麽?
  妳這是將在座的這些大人們的臉,狠狠地都抽了壹遍啊。”
  “妳……我……”
  “戲文裏,應該總是演的義士總能沈冤昭雪,邪不勝正的故事。
  能看出來,
  妳很喜歡演太祖皇帝。
  太祖皇帝,重義氣重道義,文成武德,都可稱嘆;甭管黃袍加身到底是不是被迫吧,至少,他也算是庇護了那對孤兒寡母,比之那個年代,動輒弒舊主全族的反叛者,確實要高尚不少。
  但就是太祖那樣的人,最後有什麽好下場麽?
  弟弟坐了他的龍椅,他自己立的太子被廢除,而後年紀輕輕地就溺亡了;
  妳看看太宗皇帝壹脈,現在多枝繁葉茂,太祖皇帝壹脈,現在還人丁稀少。”
  平西王夾出兩根手指,
  劉大虎拿出壹根煙,遞了上來,隨後拿起火折子,點煙。
  王爺緩緩地吐出壹口煙圈,
  道;
  “就算妳不告訴我,本王就查不出妳親人是誰麽?
  甚至,本王什麽都不說,前腳本王走,後腳這些大人們就會將妳親人押送到本王面前祈求本王息怒。
  家國個人,妳這小姑娘,今日已經全了大義。
  要不要為妳家人考慮?”
  女刺客楞住了;
  “說不說?”
  “我爹……是班主……”
  “好,本王保下他們的性命。”
  女刺客很是不解地看著鄭凡。
  “妳刺殺了本王,現在本王要救妳親人,妳欠本王壹聲謝謝,說壹聲謝謝,這事兒,就定下了。
  我是王爺,沒必要騙妳這個小姑娘。”
  “謝……謝……”
  “乖。”
  劍聖在此時開口道;“現在封閉她的氣脈,還有救回來的機會。”
  “妳想救她麽?”鄭凡問道。
  “看妳的意思。”
  王爺笑了笑,沒說話,而是重新坐正了身子,看向臺上。
  其他人,都退開了壹點,不能打擾王爺看戲。
  而此時,
  臺面上亂糟糟的戲被梳了壹遍,換上了壹個歡快壹點的故事,正在重新演繹,不再是先前那個版子了。
  這壹次,
  平西王看得很認真;
  在場其他所有人,在這種氛圍下,連咳嗽,都得用袖口壓著自己的嘴巴,仿佛在此時,多發出丁點的聲響,也是壹種極大的罪過。
  這第二出戲,平西王認真看了大半場。
  但等到結尾,也是最精彩的部分即將要到來時;
  王爺自椅子上站起,
  轉身,
  毫不留戀地離開。
  原本坐在王爺左手邊椅子上的女刺客,
  其腦袋已經低垂向了身子右側,
  她,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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