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0章 夢如人生

清晨的陽光，柔和的灑落在大地上，天空晴朗，壹縷縷如同羽毛壹般的卷雲，鋪展在天幕上，被陽光壹晃，在這日初之時，隱隱透出了橘紅色的光芒，遠遠看去，壹片如夢幻之色。
　　陣陣犬吠之聲以及那裊裊升空的炊煙，從那官道旁的客棧內傳飄而出，融入這天地，使得這美麗的畫面，隱隱沾染了凡塵的氣息，但卻不會讓人覺得突兀，似本就該如此。
　　那店家養的幾條土狗，正彼此玩耍中，在那官道旁跑來跑去，尾巴隨著身子晃動，看起來有壹股大地生靈的朝朝之意。
　　但不多時，陣陣從遠處傳來的馬蹄踏地之聲嘩嘩而來，卻見官道盡頭壹片塵土掀起，化作塵霧卷動，在那飛塵內，數匹駿馬疾馳，那馬背上坐著幾個身穿錦袍的大漢，壹個個神色嚴肅，呼嘯而走。
　　隨著他們的臨近，官道上那幾條土狗發出嗚咽之聲，連連避開兩旁，使得那些馬匹在風聲下，遠遠離去。
　　許是這馬蹄聲太急，從那客棧門前而過的同時，使得地面壹陣顫動，更是讓這官道旁的客棧，也似隨著地面隱隱顫了起來。
　　這客棧很是簡陋，似經歷了較長的歲月，隨地顫抖中，發出陣陣仿若不堪承受的嘎吱聲音，在這聲音下，客棧內便有壹聲聲驚呼從二樓的客房內傳出。
　　“不礙事，不礙事，老夫這店在這裏有了上百年，每次急馬過去都會這樣，塌不了。”壹個蒼老的聲音在那客棧內回蕩，卻見在大廳內的角落裏，坐著壹個穿著粗布小衫的老者，這老者手裏拿著煙槍，抽了壹口後，悠悠而道。
　　在他對面，那昨夜的小夥計，撇了撇嘴，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提著壹旁燒開的水壺，蹬蹬蹬的上了樓去，為每壹間客房內的客人送去熱水。
　　此時，在二樓右側最末壹間客房內，有壹個青年和衣斜躺在房屋床上，整個房間都彌漫了酒氣。
　　在那馬蹄之聲呼嘯過去，房間輕顫之中，這青年慢慢的睜開了稀松的雙眼，爬起身子，右手捏著額頭，茫然的看著四周。
　　“唉，貪杯誤事，貪杯誤事……怎喝了那麽多酒……”這青年看起來約十八九歲，身子修長，相貌平凡，有壹股書卷之氣。
　　他此刻壹臉苦笑，頭很痛，扶著壹旁的床垣起來，眩暈中踉蹌的走到桌子旁，倒了壹杯涼茶壹口喝下，這才感覺略好了壹些。
　　“看來以後要切記，莫要酒醉，昨夜幾乎不省人事，若遇到了歹人，丟了銀兩事小，若被害了性命……”這青年長嘆，再次喝了幾杯涼茶。
　　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咚咚之聲，緊接著，那夥計的聲音響起。
　　“熱水，客官要不要。”
　　那青年連忙起身，許是起的猛了，頭又暈了起來，勉強開口。
　　“進來吧。”
　　房門吱嘎壹聲打開，那夥計提著水壺走進，在壹旁的水盆裏倒滿了熱水後，回頭看了那青年壹眼，笑了起來。
　　“我在這裏做了三年夥計，從未見過有人喝我家米酒，兩杯就醉成這個樣子，昨夜怎麽推妳都不成，還是我把妳背到這裏歇息，妳這小哥酒量不行，可要多多練習壹番，我聽說京城裏的官老爺，每壹個都是千杯不倒。”
　　青年面色微紅，眼中露出感激之色，起身向著那夥計壹抱拳，笑道：“多謝兄臺照顧，王某也不知怎的，喝第壹杯還覺得無礙，可第二杯入腹，就醉倒在了那裏。”
　　那夥計咧嘴壹笑，提著水壺臨走前，帶著戲謔之色，望著那青年說道：“妳是去縣裏趕考的書生吧，昨夜拉著我不斷地說妳做了個夢，夢裏妳成了仙人，哈哈，妳說的倒也有趣，有時間再和我說說，挺好玩的。”
　　說著，那夥計善意的笑聲中走了出去，那青年臉上通紅，苦笑搖頭，在那夥計走後來到水盆旁，用熱水洗了把臉，把昨夜的醉宿憊意洗去了不少。
　　推開了客房窗戶，隨著那明媚陽光壹同進來的，還有陣陣帶著涼意的風，那風吹在臉上，很是舒服，讓這青年長長的呼出壹口氣。
　　“昨夜醉後，倒是真的做了壹個夢，這個夢很奇怪，醒來後壹點都沒有淡忘……”這青年站在窗旁，望著外面，喃喃自語。
　　“那夢很真實，幾乎讓人分不清了……居然是從三年前四叔來時開始，我加入了恒嶽派……呵呵，倒也有趣，只是這夢似乎沒有做完，只記得加入進了恒嶽派，後面的就沒有了。恒嶽派……這天地間，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門派呢，又哪裏來的仙人，我輩讀書人，不信鬼神之力，大都是謠傳愚弄百姓罷了。”這青年搖頭，轉身看了壹眼身後桌子上的茶杯，忽然起了少年心性，右手擡起，按照記憶中的樣子掐出印決，向著那茶杯壹指。
　　“引力術！”這青年哈哈壹笑，壹指而去。
　　那茶杯壹動不動，平靜的放在那裏，這青年再次笑了起來，自語道：“這些法術神通很有意思。”
　　玩耍了壹番，青年收起心思，整理了壹下行裝，銀兩，幹糧，衣衫，還有筆墨書籍都在，隨後仔細的打掃了壹下房間，待房屋內的酒氣吹散，換了壹件幹凈的衣衫後，這才把那竹排書箱背在身上，走出了房間。
　　他從小聰明，可性子卻很是淳樸，山村裏長大的少年人，這是第壹次走出家門，在父母的慈祥註視下，在那諄諄叮囑中，走出了山村，仿若雛鳥長大，要展翅鵬飛壹樣。
　　這房間因他有了臟亂，有了酒氣，他寧可自己清理壹下，也不好意思讓那把他背到這裏的夥計去做。
　　在壹樓的大廳內，他簡單的吃了壹些食物，結清了住宿的賬目，便向著那夥計含笑壹抱拳，迎著陽光，轉身離去。
　　那柔和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使得這青年看起來似也充滿了陽光的氣息，更是會給人壹種很舒服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對他升起好感。
　　尤其是那幹凈的衣衫，整齊的裝束，使得他全身彌漫了朝氣蓬勃，在官道旁，他望著前方天地，望著那官道盡頭，看不見的地方，他隱隱的，眼前似可以看到順著這個方向，那遙遠的趙國都城。
　　“王林，妳壹定能行的！待金榜題名時，把爹娘從山村裏接出，伺候他們終老，讓他們享享福。”這青年深吸口氣，向前壹步步走去。
　　春風拂面，帶著不知從何處卷來的花草芳香，吹在王林的衣衫上，讓他那青色文衫略有舞動，發出輕柔的吹打之聲，伴隨著他的腳步，漸漸地距離那客棧越來越遠了。
　　只有那陣陣吟郎之音，在那風中吹散，不知被送去了何處，回旋在這四周，慢慢的模糊，直至成為了余絲。
　　十八九歲的年紀，往往不知疲憊，王林順著官道，行走間雙眼帶著靈動，不時的停頓下來，望著四周的山林，很是舒服的樣子。
　　白天的光陰過的很快，在王林這不疾不徐，時走時看的步伐下，前方壹片林蔭不再細密，而是緩緩地露出了在那林蔭後，壹條青色的河道。
　　那河水嘩嘩，隨風傳來。在趙國，有幾條官道是與水道同行，王林此刻所走的這條路，便是如此。
　　如眼下，王林的左側，是那山巒彌漫，右側不遠，便是那如曲帶壹般的流淌河路，幾艘船只在上，順流而走。
　　漸漸地遠處天邊有了陰暗，在那陰暗中，壹片烏雲緩緩地凝聚在壹起，壹聲雷鳴轟轟從遠處回蕩中，閃電在天地交錯而過，遠遠壹看，如同銀蛇。
　　天氣，白天之時還是壹片晴朗，可這夜色還未完全降臨，就變的密雲陣陣，很是多變了。遠處的青山彌漫，在這雲下也成為了暗色，好在色澤雖深，可那烏雲卻無法遮蓋。
　　遠遠壹望，那山與雲糾纏，青山似欲沖碎烏雲，那烏雲卻要吞噬山巒，如同龍虎之鬥，別有壹番山雲奇觀。
　　此刻，壹聲聲雷鳴中，雨水嘩嘩落下，王林連忙跑到壹棵樹旁，從背後的竹排內取出壹把很大的油傘，這油傘是他父親巧手做出，可以折疊存放，完全撐開，不但將竹排遮掩，更將他的身子也籠罩在了傘下。
　　右手拿著傘，王林望著遠處烏雲遮蓋不住的黑山，望著那雨水嘩嘩落下，落在大地，落在樹葉，落在旁邊的河道水面，化作壹片漣漪的同時，更彈起了諸多的水珠，飛濺在了水面的船只上。
　　“古語曾有，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果然如此。”王林望著這壹切，哈哈壹笑，朗聲吟道。
　　“妳這書生，莫非傻了不成，看見我家船只灑了雨水，還在那裏哈哈大笑，實在是氣人！”壹個清脆的聲音，從那河道上距離岸邊很近的船只上傳出，卻見那船頭站著壹個撐著傘的俏麗少女，這少女壹臉氣悶，瞪著眼睛，玉手指著王林。
　　王林壹楞，笑聲嘎然而止，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