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拯救李文虺！太陽升起

　　廣西閹黨學院！
　　再壹次，全場死壹般的寂靜。
　　依舊是發生得太快了，所有人都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包括山長汪宏上壹秒鐘還沈浸在必勝的把握中，等待著杜變被瞬間秒殺的畫面。
　　然而下壹秒鐘，唐嚴就被秒殺了。
　　這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啊？
　　杜變的修為怎麽都不會超過七品武士，怎麽瞬間擊敗六品中等的唐嚴？更何況唐嚴還服用了爆元丹啊？
　　足足好壹會兒，幾千名閹黨學院的學員發出了壹陣陣喝彩歡呼。
　　此刻，杜變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完全超過了唐嚴，成為整個廣西年輕閹黨的新偶像，新領袖。
　　他們不在乎杜變是怎麽做到的，他們只知道杜變完成了壹個前所未有的奇跡。
　　主考太監於萬樓朝著旁邊的幾個主考太監對視壹眼，然後道：“格鬥考試最後比武環節，杜變獲勝，獨得20分。”
　　“此次畢業大考，杜變總分500分，奪得頭名。”
　　“唐嚴總分480.5分，奪得第二名！”
　　“這次畢業大考，中途有過不快，有過驚險。但是最終給我們留下了極度深刻的印象。”
　　“不管是對杜變，還是對唐嚴，我們幾位主考太監都曾經有過不滿。但是我們老了，已經無法理解妳們的世界了。如果和妳們有什麽意識上的沖突，那大概錯的是我們這些老家夥。”
　　“杜變和唐嚴，我知道妳們時時刻刻都在明爭暗鬥，矛盾非常激烈。但我還是希望妳們今後能夠團結壹心，眾誌成城，共同振興閹黨，振興帝國。”
　　此時唐嚴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頭痛欲裂，腦子壹陣陣轟鳴，甚至有些記憶已經不太清晰。
　　自己明明馬上就要秒殺杜變了，為何腦子瞬間就炸開，然後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胸口又壹陣翻湧，吐出了壹口血。
　　然後，他回憶起來了。
　　壹股非常非常詭異的能量，竟然直接襲擊他的腦域精神。
　　那種感覺完全說不出來，竟然完全是無法防禦的，腦子之內瞬間就炸開，瞬間就失去了所有意識。
　　頓時，唐嚴臉色壹變，身上汗毛猛地豎起。
　　此時，上面主考太監於萬樓正在喊他的名字，他勉強支撐著起來，走到杜變面前。
　　“杜變兄，這場畢業大考我輸了，我言出必行，我就此退出廣西行省。今後有妳在的地方，我全部退避三舍。”
　　唐嚴朝著杜變伸出手。
　　杜變伸手於與他相握。
　　“告辭，保重！”唐嚴道。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在比武場上，杜變其實是可以殺掉唐嚴的。但這是比武不是決鬥，壹旦他動手殺掉唐嚴，對名聲有毀滅性打擊，而且關鍵是過不了幾名主考太監這壹關。
　　斷魂影能量實在太珍貴了，在沒有得到新的補充之前，用壹次就少壹次。
　　這可是杜變的殺手鐧，所以肯定不舍得全部用在唐嚴身上，只用了三分之壹。
　　但就算如此，唐嚴的腦域也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
　　“這是壹個了不起的時刻，廣西閹黨學院有史以來出現唯壹壹名畢業大考滿分者。甚至也是大寧帝國所有閹黨學院有史以來的第壹個滿分者，壹個絕頂天才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我們所有人面前。”
　　大太監於萬樓朝杜變伸出手。
　　杜變再壹次來到比武高臺上，站在於萬樓的身邊。
　　於萬樓道：“我知道，這次廣西閹黨學院畢業大考第壹名獲得者，將能夠進入東廠。我曾經是東廠提督，不過當時也沒有什麽存在感。但我代表東廠，歡迎妳的加入。”
　　杜變躬身行禮道：“謝謝老祖宗。”
　　……
　　畢業大考結束後，差不多已經天黑了，杜變回到義父的鎮撫使府，等待他回來。
　　晚上睡覺，杜變在夢中忽然被猛地驚醒，然後從床上跳起，朝著外面狂奔而出。
　　……
　　廣西境內！
　　李玉堂望著跪在他面前的李文虺，先是徹底的震駭，然後眼中淚水洶湧而出，厲聲吼道：“別向我托孤，妳自己的兒子自己保護。”
　　李文虺沒有說話，依舊跪伏在地。
　　任何話都不需要說了。
　　李玉堂心痛如絞，用他不算很聰明的腦子絞盡腦汁地想。
　　然而，真的想不到任何辦法可以救李文虺。
　　就李文虺做的這幾件事情，隨便拿出來壹件都是死罪。
　　誰也救不了他，尤其是皇帝。
　　這次李文虺若不死，那文官集團對皇帝就不是逼宮了，而是徹底的決裂。
　　李文虺又怎麽會做這樣不忠不孝之臣？
　　上壹次，群臣逼宮皇帝，使得皇帝嘔血病倒在床上，已經讓李文虺肝膽欲裂，恨不得粉身碎骨。
　　主辱臣死，對於他而言絕不是壹句空話。
　　李文虺會願意皇帝再受這樣的恥辱？
　　不管從哪方面李文虺都必死無疑，天下無人能救。
　　所以，李文虺也早就決定壹死，用自己的生命，為帝國即將崩潰的西南局面，再挽回壹點點元氣。
　　只有他的死，才能解開眼前的死局。
　　也用自己的生命，向義父李連亭恕罪，並且向他血諫。
　　他李文虺忤逆父親，忤逆主上，他應該死，也可以死。但是請李連亭正視杜變的天才，讓杜變有資格成為未來閹黨領袖繼承人。
　　“啊！”李玉堂大吼壹聲，道：“為何那些帝國的蛀蟲大貪，壹個個活得逍遙自在？為何帝國的忠臣，卻要慘死，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然後，李玉堂負氣道：“這樣的大寧帝國，索性亡了算了，還救什麽救？”
　　李文虺依舊跪伏在地上，沒有說話。
　　李玉堂很快就打了自己壹道耳光，大寧帝國是皇帝陛下的帝國。
　　他難倒是昏君嗎？不，他是百年難得壹遇的仁君，明君。
　　任何王朝都可以覆滅，但大寧王朝至少現在不應該覆滅，也不應該用這種方式覆滅。
　　壹旦大寧帝國覆滅，不管是北邊的韃靼南下，還是東北邊的建虜南下，又或者是厲氏聖火帝國北上，那對於中原王朝來說都是文明覆滅之災。
　　就算文臣武將集團那些人成功地篡奪了天下，驅逐了寧氏皇族，那又如何？
　　那肯定是四分五裂，胡族亂華的慘劇。
　　大寧王朝雖然腐朽頹敗，但是祖上得位極正。而且此時還有壹個仁慈的皇帝，中原勢力還有壹面旗幟，壹個凝聚力。
　　那些文臣武將大佬，別看把皇帝逼得嘔血，逼得躺在床上重病壹幅牛氣哄哄的樣子。那是因為他們不在位上，壹旦讓他們坐到那個位置上，那絕對是天崩地裂的局面。
　　李文虺有些話沒有說出來，天下不能沒有陛下，但是卻可以沒有他李文虺。
　　……
　　頓時，李玉堂淚流滿面，也朝著李文虺跪下叩首。
　　“文虺，之前我都不服妳，我都覺得我比妳強，但是現在我正式認輸，我不如妳。”李玉堂說到這裏泣不成聲，叩首道：“妳的托付，我都答應了。妳打下來大好的廣西局面，我會珍惜，再接再厲。妳的兒子我會庇護。不過就帝國這個局面，就我這個脾氣，也活不了多久的，很快會來地下陪妳的。”
　　李文虺此時在出聲道：“多謝玉堂兄！”
　　然後，他將自己的寶劍，廣西東廠鎮撫使的大印，還有皇帝賜予的那個便宜行事的聖旨，全部交給李玉堂。
　　之所以把聖旨也交給李玉堂，是想要表示這次他殺光了廣西大半的官員，攻打南海道場，殺死幾百名學員等等，都是他李文虺的個人行為，和皇帝沒有任何關系，是他大逆不道矯詔。
　　“玉堂兄妳去吧。”李文虺道：“我東廠武士，還有那些人頭全部帶回去。”
　　李玉堂起身道：“文虺，妳就不去見妳那兒子最後壹面？”
　　李文虺搖頭道：“不見了，見了怕舍不得死。”
　　李玉堂擦拭臉上所有的淚水，深深吸壹口氣道：“那告辭了，他日我來地下陪妳。”
　　然後，他猛地翻身上馬，大喝道：“走，回桂林！”
　　巫千秋幾名千戶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他們已經隱隱感覺到了。
　　他們本應該痛哭流涕，甚至以命相殉，但是他們沒有，他們知道這不是主上想要的。
　　主上求死，就是為了讓他們更好地活下去，輔佐少主杜變，匡扶大寧王朝，恢復帝國中興。
　　最好的忠誠，就是遵循主上的意誌。
　　所有東廠武士整整齊齊下馬，朝著李文虺叩拜，然後上馬，跟隨李玉堂朝著桂林馳騁而去。
　　……
　　這座山下，就剩下李文虺壹人。
　　他安步當車，壹步壹步往上爬，爬上了這座近千米海拔的高山。
　　站在山頂俯視大地，壹片黑暗，仿佛無邊無盡的深淵，無數的群山如同黑龍盤踞。
　　李文虺盤坐在山頂之上，望著東邊的天空。
　　他在等待太陽升起。
　　太陽升起來，就可以撕碎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就可以讓天地恢復光明。
　　太陽升起來，就意味著希望。
　　每壹次，李文虺最喜歡看的就是日出，因為那代表著蓬勃的希望，能夠讓他絕望的心境再壹次充滿慰藉。
　　在這個國家，每壹個真正的愛國者都是內心絕望的，寧宗吾，張陽明等等，都是無壹日不痛苦，哪怕柳無歡也日日夜夜醉生夢死麻痹自己。
　　李文虺在等待他人生的最後壹個日出。
　　時間飛逝……
　　稍稍壹陣恍惚，幾個時辰過去了。
　　東邊的天空，已經出現了霞邊。
　　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了。
　　李文虺內心開始變得激動起來。
　　片刻後，明亮的太陽露出了壹點點面孔，綻放出彎道金光。
　　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晨霾瞬間被撕碎。
　　整個天空和大地，徹底被光明覆蓋。
　　“希望有朝壹日，帝國能夠向這朝陽壹樣，再壹次蓬勃升起，恢復中興！”
　　“陛下，帝國就需要您苦苦支撐了。”
　　“文虺死而無憾，可惜不能再侍奉陛下了。”
　　李文虺莊嚴肅穆地拔出了壹支黃金短劍，這是皇帝賜予的，當時皇帝還很年輕，他也還很年輕。
　　望著升起的太陽，在李文虺眼中，這個太陽仿佛變成了杜變的臉，正在朝著他笑。
　　“孩子，就看妳的了。”
　　……
　　山腰，壹個眉毛和頭發皆白的老人瘋狂地朝山頂狂奔。
　　他，便是大宗師級強者，皇帝最後的守護者，東廠之主李連亭。
　　不過此時他已經完全沒有平時的威嚴了，臉上風塵仆仆，胡須和頭發雜亂，衣服被荊棘撕扯得破爛不堪。
　　知子莫若父。
　　在受到飛鴉密信，得知李文虺攻打南海道場，殺了幾百名學員之後，他頓時肝膽欲裂，他立刻就知道了李文虺想要幹什麽了。
　　進攻覲見皇帝之後，他壹刻都沒有停留，用最快的速度南下，短短幾日奔波萬裏趕到了桂林。
　　但是卻沒有見到李文虺，聽說他去了廣州。
　　於是，李連亭又朝廣州府而去……
　　結果剛剛離開桂林府，路上壹個少年光腳沖到他的面前，手中拿著壹幅畫，壹張地圖，直接塞到他的手中和他說：廠公，快，快去救我義父李文虺，他在這座山頂。
　　李連亭甚至來不及和這個少年說壹句話，拿過地圖和圖畫壹看，然後朝著李文虺所在的這座山狂奔而來。
　　他壹下子就推斷出，李文虺會在日出之時自裁。
　　幾年前，李文虺曾經問他：“義父，帝國如此昏暗黑沈，該如何是好？仿佛看不到希望。”
　　李連亭說：“每天早上起來看看日出，或許就會好壹些。妳就把帝國當成太陽，它有落下去的時候，也會有升起來的時候。”
　　從那之後，只要有機會，李文虺就會看日出。
　　所以李玉堂知道，他是在和太陽賽跑，他必須趕著太陽升起之前趕到，而且山頂看太陽會比平地更早壹些。
　　所以，他拋下了戰馬，直接用大宗師級的修為，瘋狂奔跑。
　　整個人，如同光影壹般飛快穿梭。
　　等到他趕到山頂的之後，那眼眶欲裂的壹幕正在發生。
　　李文虺對著自己的胸口，猛地壹劍刺下！
　　隔得還很遠，東廠之主李連亭猛地壹陣咆哮。
　　“逆子，敢爾？！”
　　他的這聲咆哮，如同巨大的能量沖擊波壹般，隔著幾十米都直接將李文虺的身體擊飛出去。
　　然後，他加速到極致，直接在空中接住了李文虺。
　　見到斷劍已經刺在他的胸口上，頓時李連亭五臟六腑俱焚，幾乎要昏厥過去。
　　再壹細看，這斷劍只刺入了壹寸左右，就被他這壹生咆哮給中斷了。
　　探壹探李文虺的心跳，又探了探他的呼吸。
　　還好，沒有死！斷劍還沒有刺入心臟。
　　幾天幾夜奔波萬裏的李連亭這口氣松下去之後，幾乎直接要癱倒在地上，他畢竟快七十歲的人了。
　　就差了壹點，就差了壹點點。
　　差壹點他李連亭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拔出斷劍，想封住穴道之血，然後用玄氣在李文虺太陽穴壹陣推拿。
　　片刻後，李文虺睜開眼睛，見到了壹臉狼狽蒼老的李連亭。
　　李連亭眼睛通紅，心臟跳得幾乎疼痛，他指著李文虺，顫聲大罵道：“逆子，逆子！我還沒有死，什麽時候輪到妳去死了？妳憑什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