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直到我話聲停住，幾個MM才開始有所反應。那日本美女臉上寫滿了詫異，妞妞悄沒聲的將原本被我牽著的手抽了回去，那男人婆趙敏則沖我道：原來是毛先生啊，妳們也在賞月亮嗎？

　　叫我小強就可以啦！我道，眼睛卻直望著那個日本MM。那MM別過頭不與我對視。我大感沒趣，只好對趙敏道：嗯！難得有這麽好的月色，於是出來看看。剛剛聽到妳朋友說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便上了心。呵呵~~~~不過現在是秋天，《春江花月夜》寫得是好，卻並不合時。

　　趙敏聽了便笑：原來妳也喜歡古詩詞？我道：談不上喜歡，都是以前上學時課本上的東東。頓了下，又說：如果說寫秋月的，自然要首推蘇軾的《水調歌頭》！不過蘇軾這個詞寫的挺好玩的，說是送給自己弟弟的東東，但寫到後來跑題嚴重，最後那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讀來分明是情詩嘛！

　　趙敏笑吟吟地望著我，問：那妳覺得那首寫月亮的詩最好？我偷眼望了壹下那日本MM，心中暗道：瞧剛才的情形，她似乎對中國的文化很精通啊，而且漢語也說得極其地道，難道她不是日本妞而是壹中國妹？想到這裏心中壹動：不如試探壹下吧！看看她到底姓中還是姓日？

　　當下對趙敏道：問我最喜歡的詠月詩啊！這個倒有些不好說，不過以前讀過壹首和歌，是日本和歌大師西行寫的詠月詩，若翻譯成中文好像是‘明亮明亮啊，明亮明亮明亮啊，明亮明亮啊。 明亮啊明亮明亮， 明亮明亮啊明亮’，通篇除了明亮便再沒有其他字眼了。呵呵，大巧如拙，很值得回味。只可惜偶不懂日文，不知道日語原文是什麽樣的？說罷望著趙敏無聲壹笑。

　　趙敏聽了便道：日本的？壹面說壹面望了壹下她身旁的那MM，笑道：我們貞子就是日本來的，妳可以問問她。

　　47

　　此時那日本MM貞子早已在扭頭望我了，我心下大喜，以壹種詢問的目光望向她，正準備問她。貞子卻似不願和我講話，將頭扭向趙敏。趙敏問：妳聽過那首和歌嗎？貞子搖了下頭，說：西行我知道，可是那首和歌我卻沒讀過。

　　我方才歡喜的心頓時壹沈，暗道：媽的，就那麽不想和我說話？有心想離開，但又

　　舍不得。無奈之下只好繼續沒話找話，對趙敏道：妳朋友是日本人？她中文很好啊，而且還知道《春江花月夜》和李白。

　　趙敏道：我聽貞子說在日本讀漢詩的人很多的。

　　那倒是。我點頭道：從古至今，日本讀漢詩的人寫漢詩的人多了去了。妳這壹說，我還真想起壹首日本人寫的詠月的漢詩。好像是個什麽天皇寫的吧，詩名就叫《詠月》。說著誦道：月舟移霧渚，楓楫泛霞濱。臺上澄流耀，酒中沈去輪。水下斜陰碎，樹落秋光新。獨以星問鏡，還浮雲漢津。把月比作舟，將月下雲霞比作舟楫，倒是挺有意境的。

　　這首詩背罷，趙敏的眼睛已睜的老大，貞子望我的神色也有些呆。偶心道：哼~~老子不發威，妳還真把我當蟑螂鳥？正得意間，貞子說話了，NND，她終於跟我說話了。她說：這是奈良朝文武天皇的詩，沒想到妳連這都知道。

　　哈哈~~~老子還能有什麽不知道的~~~心裏偷著樂，嘴上卻說：這詩在早期日本漢詩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了，不過我最喜歡的壹句日本漢詩卻是明治時夏目漱石的‘多情縱住弦歌巷，漠漠塵中傲骨清’。

　　我也很喜歡這句詩！貞子道，說話的時候滿臉的興奮，像是找到了知音：這是漱石寫給正岡子規的詩。

　　YES！YES！！YES！！！終於讓這個MM對我有好感了！我心中壹陣撲騰，那個美，差點兒沒噴出鼻涕泡來。正打算繼續跟貞子忽悠，冷不妨聽見妞妞的聲音說：小強，我想回去！

　　我腦袋轟的壹下，這才省覺妞妞就在我身邊，當下壹陣心虛，回望妞妞，這小妮神情落寞，竟有點歐陽紈的感覺了。想起她對自己的好，不由得大是慚愧。於是只好和趙敏她們說再見，陪著妞妞壹起往賓館走。走出幾步，忍不住回頭望了壹眼，卻見貞子和趙敏都在望我。

　　回去的路上妞妞更加沈默，我逗她說話她也不理。牽她的手，也被她甩開。我知道她又在發小脾氣，想想自己剛剛做的好像是有點過份，於是只得低三下四死皮賴臉的哄她。

　　直到回到賓館，妞妞還是沒有說話。心裏更覺得對不起她，便說要和她在陽臺上看壹晚上沱江。妞妞起初不肯，後來不知想到了什麽，終於軟了下來，和我壹起到了陽臺。此時的妞妞似已不再生氣，由我摟著她的腰，自己則目光呆滯的看江面上虛映的燈光。好久，她忽然問我：小強，妳喜歡我嗎？

　　喜歡。我道。

　　那……妳愛我嗎？

　　愛！

　　妳愛我什麽呢？

　　汗~~我被妞妞問住了，汗了能有個十幾秒鐘，才說：因為妳對我好啊！

　　我就知道是這樣！妞妞說，頓了下：如果以後有個女孩子對妳更好的話，妳就不會再愛我了。

　　那怎麽會呢？我急忙道：無論現在或將來，我都愛妳，而且只愛妳。

　　不說這個啦！妞妞顯然沒相信偶剛才那句話，轉開了話題：小強，妳怎麽懂得那麽多？

　　什麽？我問。

　　就是剛才啊！那麽多詩妳隨口就背出來了，妳的腦子怎麽長的，怎麽會這麽聰明？

　　呵呵。我笑了笑，說：也沒什麽，只是記性好罷了！

　　妞妞左手輕輕撫著我的手背，又說：小強，妳也給我背首詩吧，也要有月亮的。妳看~~~說著她用右手壹指，月亮正照著我們呢！我感到妞妞手上的溫暖，於是隨妞妞望將過去，卻見月亮斜斜掛在天上，和對面的吊腳樓壹起構成了壹副極美的圖畫。心裏立時想起了呂本中的那首《采桑子》，想背給妞妞聽，但突然間竟有些不好意思了，當下對妞妞說：我用短信發壹首詞給妳吧！

　　不好！要妳背給我聽！妞妞說，隔了幾秒，估計她想到發到手機裏可以永久的存下來，於是又改口說：好吧！

　　當下我們二人壹起進屋拿手機，我兩手拇指齊按將那首《采桑子》打好，然後往妞妞的手機裏發。妞妞壹聽見自己手機響便急忙打開看，壹邊壹個字壹個字的讀了出來：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 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48

　　第二天小城下了很大的霧。我和妞妞在朝霧中離開鳳凰，往張家界。臨走的時候妞妞和我都是依依不舍的，當然啦，妞妞不舍的是古城，偶不舍的是那個鬼子妞。直到坐上汽車，妞妞還在回望，頗有些孔雀東南飛的味道。我心中則在暗自懊喪時不我予，那盒TT到最後也沒有派上用場。這真是：輕輕的偶走了~~~正如偶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