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芳華

西風緊

玄幻小說

大魏景初三年(公元239年)五月間,冀州平原郡陽光刺眼,天氣炎熱。
壹陣輕風掠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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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秦王繞柱

大魏芳華 by 西風緊

2025-3-10 21:14

雨在下,風還在吹,不過狂風驟雨早已停歇,風雨都很小了。侍女放下燈下去後,秦亮與王令君面對著,跪坐在窗前的幾案邊,他要側耳傾聽、才能聽清那小風掠過樹梢的“嘩啦”聲音。

節奏很緩,仔細辨別,能感受到那風聲也不是勻速的,間隔時長時短,但是能給人從容不迫的感覺。秦亮也想要這樣的心態,可是事情好像有點麻煩。

秦亮在回想整件事是怎麽搞的,但是思緒仍然有點亂,想到的都是壹些忽然冒出來的細枝末節、就好像放亂了的壹堆照片。

他從窗外看出去,看到了王令君臥房的那棟建築,發現臥房上面還有壹層稍矮的閣樓,也就是臥房裏根本不會漏雨。接著他的腦海裏閃過布墊角上滴落的水珠。

按理秦亮喝醉了酒,如果對方誓死反抗,他幾乎不可能做成什麽事。但或許玄姬怕大喊大叫、或掙紮的動靜太大,會引起別人的註意?那時候衣衫不整孤男寡女在同壹張榻上,確實是就算沒做啥、也說不清。

喝醉了酒除非直接睡死過去,即便醒來後會忘掉壹些事,但當時是有意識的、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秦亮也不例外,不過五官的感官會出現大幅度的衰減和差錯,比如分不清地面的高低、走路深壹腳淺壹腳,看人看物模糊重影,還有聽聲音也有失真。

秦亮還記得王玄姬之前說了兩句短促的話,類似什麽“走開”之類的話,他當時好像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可醉酒時的聽覺實在是衰減失真得厲害,她的話又太短、只有寥寥三兩字的片言只語。而且那是王令君的睡榻,他怎麽知道閨房的榻上會睡著別人?所以壹開始就認定那人是王令君。

喝了酒膽子很大,做事會比較缺乏思考,秦亮確是大意了。

他正在胡思亂想,便聽到對面王令君的聲音道:“聽阿父說,君文武雙全,比試壹下劍術罷。”

眼下秦亮哪有心思比劃什麽劍術?但王令君不由分說,從地上撐起身體,走到墻邊的櫃子裏拿出了兩把劍,將其中壹把連劍帶鞘扔給了秦亮。

秦亮伸手接住,“琤”地壹聲拔出壹截,贊道:“好劍。但用這麽鋒利的劍比試,又沒有護具,很危險。”

這新婦是不是被氣瘋了?

“怎麽,不敢?”王令君挑釁地看著他。

秦亮只得說道:“那陪妳練幾招。”

兩人來到地板中間,秦亮紮好馬步,右手拿劍,左手拿鞘。而王令君則壹劍割掉了拽地長裙下擺,“嘩啦”壹聲撕下壹塊捐,劍招立刻使出來,腳下步伐輕盈。

果然秦亮沒看走眼,王令君確實練過武藝,而且不是隨便練練的。她兩個叔父都是戰陣猛將、精通武藝,爺爺王淩雖然年紀大了,但能常年帶兵估計也是行家。



套的劍招使出來,王令君的技法嫻熟,技巧很紮實,攻守之間幾乎沒有破綻。秦亮不斷後退,壹邊回避其鋒芒,壹邊時不時拿劍長伸出去、“當”地壹聲破壞壹下王令君的套路,壹直保持著距離。

秦亮會的劍招套路沒有王令君多,但他是個天賦型選手,靠的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當初在平原郡時與大哥主要是練格鬥,所以格鬥實戰經驗、應該也比王令君多。但秦亮壹直避讓著她,否則真劍對攻,寥寥幾招內幾乎必然定輸贏。

而且正如秦亮剛才所言,這樣對戰非常危險、在短短幾秒內就可能受傷,所以他才壹直在拉開距離,盡量避免攻擊;畢竟不管是誰受傷,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事。兩人偶爾接觸時都長伸著手,不斷試探,不然無法攻擊到遠距離的對方。

王令君手上的劍招不停,刺、挑、抹、撩等動作配合成套,行雲流水,腳下的步子也變幻著步法,不斷逼近。而秦亮則顯得有點呆笨,幾乎都在以馬步後退,時不時出壹招、在遠處破壞攻擊路線,但每壹招都有用,不像王令君的動作多大部分是優美的表演性動作。當然那些劍招可能也起到了些許封住多路的防禦作用。

秦亮終於退倒了墻角,忽然壹劍逼近面門,他急忙用劍鞘擋開同時閃身,幸好拿了劍鞘的。情急之下,他脫口道:“我靠!”

他已發現不遠處有根柱子,而且這樓上不止壹根柱子,立刻閃身跑到柱子邊,施展秦王繞柱。他看起來動作單調,實際速度很快,在幾根柱子之間已經跑出了路線圖。

只見王令君的群袂飄舞,料子絲滑地在柱子間滑動,身形輕盈靈動,好看是好看,可她就是追不上秦亮。

而且她剛才手上壹直在用劍、腳下沒停步法很復雜,看起來輕盈,其實非常耗費體力。秦亮沒她那麽多花招,做到了最大化地節省體力,但這麽折騰了許久,他都出汗了,呼吸也逐漸加重。可見這新婦的體力真不壹般。

“君打不打?”王令君終於被風箏得生氣了。

“看好了。”秦亮說了壹聲,繞柱出來。王令君急忙揮舞起劍,但她剛才消耗了太多體力,終於速度跟不上、套路也破壞了,上側出現了剎那間的空當。秦亮的速度非常快,壹刺壹挑,劍鋒就從她的鬢發邊揮過。

王令君看著空中壹絲秀發緩緩飄過,楞了片刻,終於收了劍,說道:“不打了。”

秦亮用袖子擦了壹把汗,瞧了壹眼手裏的明晃晃的真劍,脫口道:“真刺|激。”

兩人重新來到幾案前,秦亮盤腿坐下,深呼吸了幾口,呼吸很重。王令君胸口起伏,喘著氣,但依舊端莊地跪坐在對面。

壹番劇烈活動之後,體內的內酚酞開始增多,確實情緒氣氛沒剛才那麽壓抑了。秦亮呼出壹口道:“我和長兄用木劍,還要在面門上套上藤編的護具。今晚這麽練,太沖動了。我要是不壹直歸

避,彈指之間就要見血。”

而且秦亮的動作速度很快,不然也更易受傷。

王令君忽然道:“夫君著實是個沈穩的人,做什麽都能想到後果。妾輕浮了。”

“理解理解。”秦亮嘆了口氣,過了壹會兒,他終於用感慨的口氣道,“對不住啊。”

他不僅覺得對不住王令君,更對不住玄姬,清白都給人毀了。

果然王令君道:“君沒有太對不住我,最可憐的是我姑,這下不知怎麽辦才好。”

秦亮不言,他也沒辦法。

王令君道:“我帶的那兩個侍女,總不能讓她們壹輩子都沒機會見識男子,君大可以要她們,卻不該碰我姑。”

“我也不想。”秦亮道。

王令君的聲音又道:“起先裏面燈滅了,不然君能看到姑身上的淤青,她壹直都是個可憐人。”

秦亮脫口問道:“誰幹的?”

王令君不答。

秦亮不禁繼續問道:“她為何會在妳的榻上?”

王令君蹙眉反問道:“君不是回家了嗎?”

秦亮道:“我早上就到家了。後來想著卿兩個叔父要南下,便請他們飲酒,喝多了又讓他們給送了回來。”

王令君楞了壹會兒,說道:“姑經常都在我的榻上。我這院子很少有人來,只有姑常來說話,以前她每天都會來壹趟。”

她停頓了壹下,又道:“晚膳後時間還早,我在這裏抄經,姑嫌外面的庭院吵,過來坐坐。後來她覺得無趣,便說下樓去臥房歇會,等外面庭院的歌舞音律消停了、她便回去。”

王令君接著說:“她可能歇著便不小心睡著了。”

秦亮想了想問:“誰把我扶進來的?那人我不認識。”

“王令君道:“這次歸閣,我們不是只帶了莫邪,莫邪壹直在閣樓裏。應是叔父隨便喚了個王家侍女,入夜前門樓那裏有人輪流當值。我的閨房在這處庭院,叔父們也是從不進來。”

秦亮又問了壹句:“那時是什麽時辰?”

王令君看了壹眼窗外,思索了壹會兒道:“不甚清楚,若是雲層沒那麽厚,她下閣樓的時候、可能天還沒黑。”

兩人沈默了許久,王令君忽然口氣不善地說道:“她的身段生得很美。”

秦亮忙道:“屋子裏烏漆墨黑壹片,我什麽都沒看見。”

閣樓裏再度安靜下來,過了壹會兒,稀疏的風聲再次引起了秦亮的註意。他覺得好像做了壹場夢,壹晚上都不知道幹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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