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當從沒認識過

　　江離聲心想說什麽啊？什麽話能讓他聽？
　　她盡量讓自己忽視那強大的隱秘窺探的靈識，跟著他走到桌前，嘟嘴，“妳先松開啊。”
　　衛輕藍看了她壹眼，松開了她。
　　江離聲揉揉手腕，嘟囔，“妳都將我攥疼了。”
　　衛輕藍頓了壹下，“我的錯。”
　　江離聲：“……”
　　這人認錯什麽時候這麽快了？她記得在奇山秘境時，他浪費了半條魚，她追著讓他道歉，費了多少口舌呢。
　　江離聲滿腦子懷疑，往後退想離他遠點，腳壹歪，沒站好，壹個趔趄，向壹旁倒去。
　　衛輕藍將她拽住，輕飄飄說了句，“小心些，怎麽走路都走不好了？”
　　江離聲：“……”
　　她這個衛師兄，是假的吧？否則她怎麽幻聽出了寵溺的語氣？
　　要命！
　　沒等她懷疑自己，衛輕藍已將她扶著坐在了椅子上。見她坐穩，自己坐去了她對面。
　　江離聲看著他，強迫自己大腦冷靜下來。
　　衛輕藍看了她壹眼，倒了兩盞靈茶，壹盞推給江離聲，壹盞留給自己，繼續剛才的話題，“在奇山秘境，妳為我擋雷劫，以身做盾，助我安然度過雷劫，此等恩義，我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聘禮已在出奇山秘境後，先壹步送往了清虛，交到了玉師叔手中，此回我再親自前往清虛，向玉師叔證明誠意。”
　　江離聲心顫肝顫膽顫，“妳、妳已經送了、送了聘禮？”
　　開什麽玩笑，她師父怎麽沒告訴她？
　　“對，我已送過了聘禮。”衛輕藍點頭，“玉師叔收下了。”
　　江離聲腦子轉不動，“我師父怎麽會同意？”
　　“總之，聘禮已給，就差我親自登門了。”衛輕藍不接她的話。
　　“不、不、不不，衛、衛師兄……我真不用妳以身相許……”江離聲直搖頭，這壹刻，她幾乎忘了暗中無聲無息十分隱秘強大窺探的靈識，腦中只覺得這真不行。
　　若是早知道，他來接她，會對它說這話，她打死也不可能讓他來接。
　　這不是嫌她活的太好了嗎？她可不想昆侖的秦宗主出關後，找她麻煩。還有他師父，收人家聘禮？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師父面對秦宗主頭鐵，她的頭可不鐵。
　　衛輕藍眼神輕淡下來，似乎在她不停的搖頭中，失去了耐心，“妳說不？不想對我負責？”
　　江離聲：“……”
　　她負什麽責啊？
　　她又沒怎麽地他？
　　她腦子快速轉動，認真又無奈地說：“衛師兄，咱們不開玩笑好不好？別人不知道，妳我心裏明白，我是為妳擋了雷劫沒錯，但那雷劫，當時的情況，若沒有我，妳興許就不會被加倍，我壹個築基的雷劫，就劈了我十八道，當時肯定是那些雷又看我不順眼了，所以，才加倍了。使勁劈跟妳在壹起的我，妳是被我牽累了。”
　　“既然牽累了我，那妳更該以身相許了。”
　　江離聲：“……”
　　她又想氣了，對他瞪眼，“我在跟妳認真說話呢，別以身相許來以身相許去的，妳是衛師兄，妳缺以身相許的人嗎？”
　　衛輕藍神色再認真不過，“我也在跟妳認真說話。”
　　頓了頓，他點頭，“缺。”
　　江離聲：“……”
　　她想暴走，但清楚地看到，衛輕藍眼底的神色的確再認真不過，她整個人都迷惑了，不解極了，“衛師兄，為什麽啊？妳別再說什麽以身相許，妳用不著這個。另外，妳應該知道，妳我之間，天差地別。再說，妳不是應該心中只有大道嗎？”
　　“誰告訴妳我心中只有大道的？”衛輕藍氣笑，“行，妳非要問為什麽，我可以告訴妳，我不想慢慢修行之路孤寂到底，與妳壹起，想必極好。”
　　“可我會耽誤妳的，妳看看我現在？修為盡失，靈力全無。”江離聲無奈，“三宗無數師兄弟師姐妹，修仙界也無數人與妳同行，哪裏就孤寂了？妳這想法，簡直是……沒有道理。”
　　“有道理的。”衛輕藍盯著她的眼睛，輕聲說：“別人不能與我同修。”
　　江離聲起初沒聽懂，對上他的眼神，忽然就懂了，巴掌大的小臉瞬間爆紅，拿著茶盞的手壹個不穩，茶水傾斜，茶盞從手心脫落，向桌面掉去。
　　衛輕藍擡手，將她脫手的茶盞扶穩，靈茶自然也沒浪費，悉數傾回茶盞裏。
　　這麽壹舉手壹投足，他端的是閑適隨意，穩如泰山，而江離聲，丟盔棄甲，驚嚇失措，高下立見。
　　江離聲看著他，又氣又惱，但同時腦中又忽然冒出不著調的想法，若她真答應他，以後她的好日子，怕是也倒頭了。做師兄的衛輕藍，能任由她無理取鬧，會對她好，寵慣她，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說好，但若是做了夫君的衛輕藍，她不太敢想……
　　她怕自己十個也不是他壹個的對手，不是說修為，而是這份心性脾性。她自認玩不過。豈不是以後要被他攥在手心裏搓扁捏圓？
　　她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直搖頭，“不、不行，不可能，我不要。”
　　衛輕藍被她幾次拒絕，眼神都快變了，“我哪裏不好？”
　　江離聲憋了憋，“妳沒有不好。”
　　衛輕藍問：“那妳為什麽不要？”
　　江離聲憋的難受，如實說：“我不敢要。”
　　衛輕藍壹時無言。
　　江離聲覺得自己快瘋了，在他的眼神威壓下，她有些頂不住，與他打著商量，“衛、衛師兄，我就做妳最可愛的師妹，難道不好嗎？”
　　“我不缺師妹。”
　　江離聲噎了噎，“那……就做好友？”
　　“我也不缺好友。”
　　江離聲沒轍了，“那妳想怎樣？”
　　衛輕藍看著她，靜默了片刻，眼神忽然露出狠絕之色，他端起茶盞抿了壹口，又放下，“鐺”的壹聲，茶盞與桌面碰觸，發出聲響，伴隨著他微冷的聲音，“妳若不答應，我們就斷交，當從沒有認識過。”
　　江離聲：“……”
　　江離聲怒，斷交？他竟然敢說斷交？威脅誰呢？
　　她氣的站起來，“斷交就斷交，不就是斷交嗎？誰怕誰？”
第二百三十九章還是人嗎？
　　衛輕藍看著她，目光漸漸變得冷淡。
　　江離聲氣勢不輸，梗著脖子，壹副自己不受他威脅，死活不會答應他的樣子。
　　衛輕藍盯著她看了片刻，垂眸，看向面前的茶盞，慢慢說：“妳可想好了，斷交後，至死，我不會見妳，也不會讓妳見到。從今以後，我衛輕藍的人生裏，再無妳江離聲這個人，而妳江離聲，也不必再記著我。”
　　江離聲呼吸壹窒，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衛輕藍頭也不擡，語氣冷淡至極，“妳應該知道，我從不虛言，言出必行。”
　　江離聲整個人都難受了，她感覺他好像是在說真的。
　　這壹刻，她從他的身上，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冷淡和陌生，這樣的衛輕藍，才是傳言中待人冷淡，生人勿進，如昆侖山巔的積雪，清冷冰封的讓人靠近不得。
　　昆侖積雪先天劍，冰封千裏無壹人。
　　江離聲身子晃了晃，這壹次，衛輕藍坐著沒動，沒人來扶她。
　　她白著臉，看著衛輕藍陌生的模樣，盡量讓自己冷靜，好壹會兒才說：“非要這樣嗎？”
　　她知道衛輕藍這個人，言出必行，這麽說這壹番話，怕真是認真的，她不答應婚約，在他這裏，真的有這麽嚴重？至於到這個份上？
　　她幾乎快哭了，“衛師兄，妳至於嗎？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我、我就是不敢嘛。妳想想，咱們兩個人，是壹條道上的人嗎？我修為廢，指不定哪天就……”
　　衛輕藍截住她的話，聲音冷清，“在我這裏，至於，對我來說，此事至於。我與女子，從未走近過，妳既然是這個例外，便只能嫁我。若妳不同意，我與妳，便沒什麽可說的，從此後，永不相幹。”
　　江離聲哽住，氣道：“妳這是逼我？妳與強盜，有什麽區別？凡間畫本子上寫的強盜，妳看過沒有？妳如今就是。”
　　衛輕藍擡起頭，面色平靜，“那妳答應不答應？”
　　“我……”江離聲看著他，又哽了哽，好壹會兒，才又氣又怒地說：“我不答應。”
　　“好。”衛輕藍站起身，不再看她，往外走。
　　江離聲眼看他要走出房門，忍不住問他，“妳去哪裏？”
　　衛輕藍不回答她，但背影透著幾分決絕。
　　江離聲從他無聲的背影裏，似乎聽到了他在說“回昆侖，永不相見。”，她心下壹急，“妳不管我了嗎？”
　　“我都與妳永不相幹了，妳以後如何，輪得到我管？”衛輕藍走到門口，腳步不帶半絲停頓。
　　江離聲眼看著他出了房門，克制著自己，身子不停抖動，但她卻再沒吭壹聲。
　　衛輕藍拿出劍，禦劍下了飛舟。
　　山膏驚了，沖進屋子裏，看著江離聲，壹臉驚恐，“發生了什麽？妳們吵架了？他下飛舟了，扔下我們走了？”
　　江離聲快步追出去，果然，飛舟上已沒了衛輕藍的身影。
　　江離聲氣的壹下子哭了。
　　從小到大，她沒怎麽哭過，這幾天最困時，眼淚不受控制，但那不是哭，她緊繃著心神，日盼夜盼，就盼著他來，好解救她，如今他來了，可倒好，卻是來逼人發瘋的。
　　江離聲哭的傷心，整個人站在飛舟上，眼淚不停地流，哭的讓人難受又心疼。
　　山膏頭皮發麻，手足無措，“那個、那個……妳別哭啊！妳不是不喜歡他嗎？他走就走唄，妳的心裏，不是只有大道嗎？妳自己也說了，區區情愛，何阻大道的……”
　　見江離聲哭著不說話，它又勸，“哎呀，走了他壹個，還有很多男人喜歡妳呢。妳那個小師弟席季禮，有天賦，又壹直喜歡妳，雖然為人性子沈郁了些，但是因為喜歡妳嘛，才造成他現在性子的，他有些時候，還是有幾分可愛的。還有太乙的那個葉星辭，長的好，脾性好，修為也好，待人接物彬彬有禮溫潤和氣，對妳也另眼相待，我敢打賭，他肯定喜歡妳。還有那個陳留安，他雖然沒說喜歡妳，但那小子也不錯，性格與妳挺配，若不是妳急著要走，可以跟他多相處相處，管那個藍風靈呢，反正妳們又不是親姐妹，跟她做情敵她又不能真吃了妳，妳背後不是還有妳師父做靠山嗎？就算如今走了也沒事兒，妳們以後還會遇到的。”
　　見江離聲還哭，眼淚跟斷了線似的，它無奈了，“妳哭什麽啊？姑奶奶，哭能解決事情嗎？”
　　江離聲慢慢蹲下身，將自己的臉埋起來。
　　山膏只能看到她不停抖動的身子和肩膀，整只獸都不好了，“真是搞不懂妳。”
　　它唉聲嘆氣，“妳若是舍不得他，就答應他啊！在這裏壹個人哭，妳哭死了，他人都走了，也不知道。”，又說：“要我說，妳答應他有什麽不好？在苦山時，若不是他救妳，妳早死了，在奇山秘境裏，若不是他救妳，妳也不知道死多少次，還有雷劫時，雖然不知道妳們倆當時是怎麽搞的，但那麽多雷劫，妳都被劈迷糊了，若不是他，妳也死掉了。”
　　“他既然想娶妳，妳就嫁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哪裏有錯了？妳就算有九條命，如今九條命都是他救的，真不明白妳不答應個什麽勁兒。”
　　江離聲聽不下去了，“妳閉嘴！”
　　山膏偏不閉嘴，剛要繼續說，眼前壹陣風拂過，它頓時睜大眼睛，“人回來了！”
　　江離聲猛地擡起頭，果然見衛輕藍又回到了飛舟上，清華如雪，皎皎如月。
　　她又氣又怒，“妳又回來做什麽？不是說永不見我了嗎？”
　　衛輕藍站在她不遠處，壹身清淡如雪的氣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淚眼蒙蒙的臉，“我再問妳壹句，妳到底答應不答應？”
　　江離聲氣恨地瞪著他。
　　衛輕藍等了片刻，見她咬著牙不語，他轉身。
　　江離聲見他轉身的幹脆利落，整個人都氣狠了，騰地站起身，抹了壹把臉，上前壹步，用沾了滿手淚的手拽住他胳膊，惱怒地發狠地說：“妳非要逼我？妳還是人嗎？若是以後妳師父追殺我，妳替我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