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山

　　大廈安全樓梯口。
　　林夜報了警後便是在這裏等待警察的到來，不站在過道上，是怕那些騙子出來看到自己警覺起來逃跑了。
　　幾分鐘後，林夜聽到了外面有腳步聲和交談聲。
　　“老陳，怎麽樣，今天妳開了幾單。”
　　“三單。”
　　“那不錯嘛，我今天才兩單。”
　　“妳得多忽悠，我今天遇到個傻子，拿著壹個刻著微波爐專用的瓷碗來找我鑒定，被我壹頓忽悠，還真覺得是古董，交了五萬塊錢就等拍賣了。”
　　“哈哈，還有這樣的傻子，我今天也遇到了壹個年輕人，估計是看了幾期鑒寶節目，想著買古董暴富，被哪個賣假貨給忽悠了，買了壹個現代的雙耳瓶來找我鑒定。”
　　林夜聽著外面的對話，就知道是那兩個騙子鑒定師了。
　　沒想到除了自己和那老哥，還有這麽多人被騙。
　　“那玩意我壹看就是新的啊，表面都沒氧化，不過工藝不錯，應該是有水平的仿古團隊弄出來的。”
　　“那小子還跟我胡扯說是他祖上傳下來的，怎麽的，他太爺爺轉世投胎去買了這麽壹個瓷瓶傳給他啊。”
　　“我就告訴他，這是明代嘉靖時期的瓷瓶，那年輕人可高興壞了，不過看樣子應該是被那賣假貨的給洗的差不多了，身上沒多少錢了，只交的起鑒定費。”
　　躲在安全通道裏的林夜楞了壹下，他開始還以為還有其他年輕人跟自己壹樣，也是拿著雙耳瓷瓶來鑒定，感情說的就是自己。
　　林夜如遭雷擊。
　　但相比起遇到騙子，他此刻更痛苦的是自己的快速發財夢破碎了。
　　古董之所以是古董，就是因為壹個“古”字。
　　自己從異世界帶過來，那是瞬間穿越的，沒有經歷時間的洗禮和氧化，無論多精美，在專家眼中那也就是個工藝超高的仿古物品。
　　“老許，我教妳壹招，妳可以旁敲側擊的讓他去貸款，去網上把那些口子都給擼壹遍，五萬塊錢不就能湊齊了。”
　　“這是個好辦法，我明天就讓小琪給他打電話。”
　　“嗯，抓緊吧，咱們在這裏已經半個月了，差不多就要換地方了。”
　　還想換地方！
　　林夜氣的咬牙，壹會就把妳們壹鍋端了。
　　電梯門也在這個時候響起，林夜透過門縫，看到電梯裏走出的幾位民警，立刻推開門喊道：“警察同誌，這兩個就是詐騙公司的。”
　　……
　　……
　　派出所裏，林夜錄完口供，又被警察給上了不要“不勞而獲”、“壹夜暴富”的思想課，如同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的走出了派出所大門。
　　“小兄弟，等壹下。”
　　就在林夜準備離去的時候，那位揣著微波爐專用古董瓷碗的男子也走了出來。
　　林夜回頭，看到是這位時候，也忍不住嘴角抽了壹下。
　　剛剛警方把這話喊來的時候，這位可是死都不相信自己是被騙的，直到警察讓他親自聽了騙子的話，這才不甘心的接受這個結果。
　　“小兄弟，咱們借壹步商量。”
　　男子想要拉扯林夜衣服，林夜瞪了他壹眼，對方這才悻悻收手。
　　“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就好了。”
　　“小兄弟，那專家雖然是騙子，可不代表我這瓷碗就是假的，誰能保證歷史上就沒有了微高宗呢？”
　　林夜有些無語了，這世上怎麽還有這樣的人，這魔怔了？
　　“是真是假跟我又沒什麽關系，我又不會買妳這瓷碗。”
　　“不用買，不用買。”
　　男子連忙擺手，但那眼神卻是讓林夜很是不爽，這是什麽眼神，鄙視自己買不起。就妳那微波爐專用，壹車可能買不起，但買壹箱不是問題。
　　“小兄弟也覺得有可能是真的，那就可以了，哈哈。”
　　男子似乎就等林夜這麽壹句話，而後把木盒給抱緊，心滿意足的離去了，林夜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種人，到底是該同情他還是該嘲笑他？
　　重新回到家裏，林夜鄭重走到桌子前，拿起筆寫下壹行字：巨大利益誘惑面前，要冷靜思考。
　　寫完，林夜把這張紙撕下來，貼在了臥室上方的天花板上。
　　林夜有壹個習慣，每次遇到壹些事情後，都會把經驗還有領悟的道理給寫下來，然後貼在天花板上，這樣每天起來時候就能夠看到，時刻提醒自己。
　　曾子每日三省其身，問自己對朋友是不是忠誠，與人相處是不是講誠信，每天學習的知識是不是記住了。
　　林夜做不到這種境界，但他知道吃壹墊長壹智的道理，為了防止自己忘記，就給寫下來提醒自己。
　　看著天花板上十來張字條，林夜慢慢靜下心來，他發現這些日子他有些浮躁了。
　　大概是從異界倒計時的第十天開始，他的心態便是有些變了，這種心態要不得，哪怕他可以憑借著倒賣兩界物品發財致富，可許多細節問題他卻忽略了。
　　古董的來源，財富的來源。
　　現在是大數據化時代，有心的機構如果要查，他的資料那就是透明的。
　　“第壹步是先把異世界給了解清楚，而後再做長久打算。”
　　心路歷程有了變化，再次進入異世界，林夜的心態便是好了許多，他找大師兄要了不少書籍，讀完之後對於異世界算是有了壹個大概的了解。
　　異世界的背景大致和古代相同，甚至文化上都大同小異，只不過古代那些歷史名人做的事情，在這個世界變成了另外壹些人來做。
　　他現在所處的朝代，叫做大乾朝，到現在已經是有三百年了，大師兄給的書大多都是那幾個被滅掉的門派收留下來的，都是壹些小話本，類似於現代的小說，其中還夾雜著不少小劉備。
　　畢竟，又不是要讀書參加科舉，都是群武夫，誰去看那些正經的書。
　　可恰恰是這些小話本，反而更能反應這個世界的真實情況，從這些小話本的故事裏，林夜可以感受的出來，大正朝的腐敗和百姓的疾苦。
　　因為這些小話本，最多的就是武俠高手殺貪官，劫富濟貧的故事，小話本是緊跟民眾需求的，民眾喜歡看這個，就說明民眾對官僚的痛惡。
　　“左公列傳？”
　　這日，林夜新拿起壹本書籍，看到書名有些詫異，壹刻鐘後，看完書中內容，他的神情有些復雜。
　　大師兄問的左公事情，他終於是明白怎麽回事了。
　　左公，是壹位年輕人，公是對他的壹種尊稱。
　　左公是官宦家庭的公子，而且還不是壹般家族，乃是名門望族。
　　大乾朝腐敗，民不聊生，本來對左公這樣的官宦公子哥是沒什麽影響的，但左公卻多次上書朝堂，請求對貪官汙吏進行嚴懲，可惜朝堂之上沒有任何回應。
　　眼看著朝堂腐敗，左公做出了壹個驚人的舉動，他借著遊學的機會，結識了許多誌同道合之人，而後斬殺了壹縣縣令，領著受壓迫的百姓直接起義造反了。
　　只可惜的是，左公到底只是個書生，並不擅長帶兵打仗，而且這是他自己私人舉動，和他背後的家族沒有關系，沒有名門望族的支持，沒有軍隊的支持，緊靠著壹群普通百姓，沒過七日便是被鎮壓了。
　　造反，本是要殺頭的。
　　不過大乾朝腐敗，奸臣當道，皇帝更是只管享樂，左家給當時的奸相送了大量錢財，給左公留下了壹個活命的機會。
　　只要左公不要承認造反，對外說是那縣令貪贓枉法，魚肉百姓，左公實在看不下去，義憤之下這才殺了那縣令。
　　這借口很離譜，然而已經腐敗到根裏的大乾官員，卻能夠接受這樣的借口，甚至那奸相還答應到時候替左公在皇帝面前說好話，左公還會得到皇帝的嘉賞。
　　皇帝嘛，對於貪官是厭惡的，不是皇帝多愛民如子，而是在皇帝眼中，整個天下都是他們皇家的，貪官貪的那就是他們皇室的錢財。
　　面對家人的私下勸說，所有人都以為左公會同意下來，甚至不少和左公誌同道合之人，也都暗中勸說左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左公沒有改口，斷然拒之。
　　並言之：倘若以此茍活，那吾豈不是成了這腐敗朝堂的獲利者。
　　皇室無德，朝堂腐敗，自當被推翻之。
　　古來如此，今日亦如此，大乾，便從我開始。
　　林夜理解左公，因為在現實世界的歷史上，也有這麽壹位名垂千古之人。
　　他們，雖然失敗了，但他們用自己的死喚醒後人。
　　左公的死在這個世界已經是產生了影響了，書上所寫，左公是大乾三百零二年死的，而現在是大乾歷三百零五年。
　　大師兄，他們就是被左公給影響的壹批人。
　　……
　　秋天的風，又肅殺了幾分。
　　就在林夜看完所有書籍的次日，大師兄又來到了後院，手上，拿著壹個包裹。
　　“今日，妳便下山吧，困了妳多日，這裏面壹些盤纏，就當是補償吧。”
　　林夜愕然，放自己下山，大師兄他們是要行動了嗎？
　　“記得，從山南方向下。”
　　下山的路有兩條，壹條南邊，壹條北邊，南邊下去是信陽縣的地盤，北邊是三河縣。
　　林夜張口，欲言又止。
　　“別說什麽加入的話了，哪怕妳是真心的，我也不會要妳的。”大師兄看到林夜的神態，笑了笑：“妳家就剩妳壹個男丁了，好好活下去吧。”
　　林夜深深看了大師兄壹眼：“大師兄，您且等我壹下。”
　　轉身回到屋舍，林夜立刻穿越回現實世界，把帶到異世界又帶回來的那些裝著藥膏的瓶罐，外面貼上紙條，寫上了功能作用，而後再次給帶到異世界去。
　　“大師兄，我家除了陶瓷修復手藝，還經營著藥鋪，這些都是我家研制的藥膏，對傷口愈合有奇效。”
　　林夜知道自己的話語中有破綻，就算自己有祖傳的制藥手藝，可進來院子的時候，他是沒帶東西來的，這些藥膏又從何而來解釋不清，他相信大師兄也看出來了。
　　可兩人似乎有壹種默契，大師兄沒有詢問，他也沒有去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