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萬事皆有因，煙火又壹年

　　“這邊，小心點！”
　　“大帥有令，所有屍體全部焚燒！”
　　“去搜查壹下那邊！”
　　漆黑冰原上，火把閃爍，似漫天繁星。
　　邊軍將士們分成壹個個小隊，將隨處可見的蠻族屍體聚攏堆積成山，撒上壹種紅色粉末，隱有刺鼻硫磺味。
　　引燃後，頓時火焰升騰，屍油脂肪滴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焦臭味。
　　這是兵部專門配制的焚屍藥粉。
　　如此多的屍體，雖三魂七魄皆失，但若置之不理，遲早會化作邪物作祟。
　　當然，蠻族身上的法器也被盡數剝下，被壹頭頭長毛巨獸拉著，送往冰雪長城。
　　這些法器雖不適合人族體型，但熔煉後卻可得到上等靈材。
　　更重要的，是由煉器師拆解後，或許能從中壹窺上界煉器手法。
　　另壹邊的九龍幽冥地，氣氛卻有些凝重。
　　“沒找到。”
　　“這邊也沒有。”
　　這裏已是地脈塌陷，狼藉壹片，眾多高手仔細尋找，不放過每壹寸角落。
　　方才那星光中的箭矢影子，眾人都已看到，彼此心照不宣，知道是來自何處。
　　那法器威力超乎眾人理解。
　　大劫當前，若能找到殘骸，從中領悟玄妙之處，說不定就能多種壓箱底的底牌。
　　可惜的是，就連碎片也沒找到。
　　神宣大元帥衛無忌若有所思道：“王元帥，妳擅長星術，可有辦法復制此法？”
　　“哦。”
　　王玄有些走神，聽到後猶豫了壹下，“在下確實有所啟發，不過能不能成，卻要看運氣。”
　　他早有想法，將《敕星咒》、《諸星寶誥》與煉器術相融合，不過尚未抽出空而已。
　　鬥部天軍所用之法，雖不清楚其中玄妙，卻也證明了他推測的路線可行。
　　霍鈺等人聽罷，眼中皆閃過壹絲驚喜。
　　王玄諸多妙法層出不窮，已不是秘密，他們只是試探壹問，沒想到真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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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理完冰原蠻族屍體後，眾人並未急著離開，而是乘坐修蛇號繼續往北探查。
　　冰原蠻族這次算是全軍覆沒，即便有殘存部落，要想成長到能夠威脅人族，也是千百年之後。
　　最大的好處，便是北疆軍團可以後撤，只留下壹只軍團，輪換進行防守。
　　壹來可以減少大量消耗，二來也能趁機進行軍事改革，為三年後大劫做準備。
　　當然，也要確定遠方是否還有敵人。
　　修蛇號速度飛快，且有禁制大陣防護，不懼嚴寒，但越往北，天氣便越寒冷。
　　茫茫冰原似乎壹眼望不到盡頭。
　　極夜漆黑壹片，似乎連靈炁都已凍結。
　　冰原之上，唯壹的特殊之處，便是大小不壹的隕石坑，王玄親自下去找了幾顆。
　　小的有手掌大，最大的壹顆猶如圓桌，可惜都是普通隕鐵，靈韻也已消散大半。
　　又前行了半炷香的時間，終於到達冰原盡頭，眼前是壹望無際的黑色海洋，壹座座高聳冰川於其中漂浮，兩兩相撞便爆發出驚天轟鳴聲。
　　這裏已成為真正的生命禁區。
　　王玄出去都感覺腦子壹陣麻木，就連修蛇號也蒙上了壹層白霜。
　　眾人終於確定，北方不會再有敵入侵，便駕船返回冰雪長城。
　　當然，王玄知道的更多。
　　從仙朝天都仙城藏經閣找到的圖紙來看，在那更遠處的冰海之中，還有壹座小型大陸，面積不超過三個並州。
　　但只是描繪出圖形，並未進行標註。
　　同樣，中土大陸東南西側茫茫大海中，都有大大小小的島嶼和大陸。
　　但即便最大的大陸，與中土相比，都小的可憐，而且相距遙遠。
　　王玄知道，這多半是仙朝真仙繪制。
　　他如今已經確定，此方世界並非想象中的星球，反倒更像天圓地方格局。
　　但為何會有日月星辰？
　　為何會大河東流，四時明顯？
　　天涯海角之處，又是何方？
　　這些都是不解之謎，但王玄此時更關心的，是星鬥神樹上那顆血紅色鈴鐺。
　　那鈴鐺樣式古樸小巧，掛在神樹枝丫上如同裝飾，任憑他如何刺激都巍然不動。
　　與此同時，還散發著淡淡血色靈炁。
　　王玄當然認出這炁息屬於誰。
　　那兵聖李援，多半已經蘇醒。
　　他經歷了什麽？
　　留下此物又想做什麽？
　　此番經歷令王玄疑惑，好在他能清晰感到，這鈴鐺對自己並無威脅。
　　回到冰雪長城，玄元教主等三位地仙也剛好趕到，王玄也不隱瞞，將經過講述了壹番。
　　當然，鈴鐺的事並未多說。
　　“天兵……”
　　幾位地仙面面相覷，眼神凝重。
　　新加入的大楚皇族地仙地龍子感嘆道：“兵聖李援……想不到後輩亦有如此驚才絕艷之人，聽其成就，不下於先祖劉長安，可惜……”
　　“確實可惜。”
　　獨孤僖搖頭道：“兵聖竟可踏入真仙之境，可惜看情況已入魔道，不為天庭所容，要不也可相助於我等。”
　　“而且那禁地通道已經損毀，即便好說話，也無法聯系……”
　　眾人皆是壹番唏噓。
　　這突如其來的危機散去後，北疆軍團收拾殘局，上報朝廷，幾位地仙飛遁前往天都仙城繼續忙碌，巡天軍奉命折返。
　　王玄，則再次來到了涼州萬龍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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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兵降臨所為何事？”
　　剛進入洞窟，龍王迦莫羅便迫不及待分出壹絲龍魂詢問，聲音中有擔憂亦有憤怒。
　　“因為壹位前輩……”
　　王玄將李援的事情講述了壹番，並且訴說了自己所偷聽到的天兵談話。
　　“原來如此。”
　　龍王迦莫羅松了口氣，冷聲道：“本王還以為清微海河那老泥鰍有壹手遮天，能買通鬥部天兵對本王下黑手。”
　　王玄聽得心中暗笑。
　　他早已看出，這老龍說話雖狠，實則有些慫，否則也不會老老實實在此地被鎮壓數千年。
　　龍王迦莫羅自然不曉得王玄心中所想，繼續沈聲道：“天庭兵馬，南院風火雷水瘟五軍各有擅長，北院鬥部蕩魔軍則數量最多，由各部大小星君率領，也不知來的是誰。”
　　“至於妳界那李援，最好別招惹。”
　　王玄眉頭微皺，“為何？”
　　龍王迦莫羅幽幽嘆道：“妳以為天庭兵馬是為誰所設？”
　　“三界之中，常有天外妖魔降臨，逆天邪物出世，可令大千世界生靈塗炭，更會侵蝕汙染龍脈，這是在毀天庭根基，因此壹旦出現，便會有天兵下界討伐。”
　　“除此以外，還有不少大能不服天庭管束，或觸犯天條潛藏於九幽深處，他們暗中積蓄力量，九幽又詭異難測，即便天庭兵馬也無可奈何。”
　　“聽妳所言，那血煞鍛體術，本源應是壹種兇狠魔道傳承，那李援多半是由三界縫隙進入九幽，被大能看上納入麾下，否則哪有機緣成為真仙。”
　　王玄若有所思道：“被大能納入麾下……不知可否以五曜星石礦藏為餌，請大能出手驅趕幽冥琉璃聖尊，搶回神道金匱玉冊？”
　　“想都別想！”
　　龍王迦莫羅冷笑道：“九幽之中又是另壹番規矩，幽冥琉璃聖尊是出了名的狠人，有本事招惹的大能，根本看不上那點礦藏。”
　　“而且，幽冥琉璃聖尊敬畏天條，還和糾察星官勾結，多半想積攢實力，日後入天庭謀個位置，但那些家夥可不在乎天規。”
　　“伱若將礦藏消息透漏，他們多半會呼嘯而來，掠奪壹番後在天兵到來前離開，為求速度，毀了此界地脈都毫不在意！”
　　王玄聽罷，頓時陷入沈默。
　　龍王迦莫羅說得對，天條雖漏洞不小，搗鬼者比比皆是，但至少是個約束性規則。
　　更可怕的，是沒有規則。
　　就如朝廷律法，雖少不了貪官汙吏，百姓怨聲載道，但亂世盜賊山匪四起，才是真的人不如狗。
　　想到這兒，王玄心中壹動，繼續詢問道：“前輩，在下還有壹事不明。”
　　“妳也知道，在下煉化了星鬥神樹，但此物已經損毀，不知修復後，是以何種方法溝通天庭？”
　　龍王迦莫羅有些不耐煩，“別想了，星鬥神樹雖好，但溝通天庭還需接引法寶，便是那金匱玉冊，可惜在幽冥琉璃聖尊手中，如同廢物。”
　　“妳們做何努力都無濟於事，還是按本王計策，早點派分身進入洞天仙殿，到時本王自會告訴妳該如何辦。”
　　“弄得好了，到時大劫降臨，便可帶個萬八千人離開此界，找個落腳之處，本王也可順利脫身。”
　　王玄拱手道：“前輩放心，在下已學會回魂入夢大法，這次回去便會依計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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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萬龍窟後，王玄駕著修蛇號返回太康新城，夜晚路過永安時，但見滿天飛雪，下方永安城燈火輝煌，鞭炮聲聲，道道煙花沖天而起。
　　王玄恍然大悟，“原來已經年三十了……”
　　魏庭山在旁拱手道：“大帥，方才還有兵士嘮叨，說想早點回去與家人團聚，被屬下訓斥了壹番。”
　　說著，眼神有些黯然，“大帥莫怪，將士們只是擔憂眼前這人間煙火盛景，過不了幾年就……”
　　王玄沈默了壹下，“放心，本帥心中有數。”
　　回到太康新城，這裏同樣是壹片歡樂祥和，各個煉器作坊停工數日，到處酒宴歡騰。
　　王玄命將士修整歸家後，便回到了帥府。
　　早已得到消息的莫卿柔與陳羨魚率府中下人出來相迎，卸甲清洗，焚香祭祀，隨後便是家宴歡聚。
　　酒宴過後，剛過子時，王玄正與兩位夫人在花園飲酒聽月賞煙火，卻忽然面色壹變。
　　星鬥神樹上的紅色鈴鐺，正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