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妳害怕嗎

　　壹個壹個的回憶在艾小海的腦海中閃現。
　　好像這些東西天生就儲存在他的腦袋裏，只是到了某個特定的時間點被打開了鎖而已。有些還是不太清楚，很模糊，只是依稀有些印象。在腦海裏，好像還有壹塊記憶是被塵封的。
　　而且是最關鍵的壹段記憶。
　　轉世的記憶？項羽之後，他的腦海裏出現的是騎朱龍、左手雙刃矛、右手鉤戟，破敵千裏，十戰十勝的冉閔；是孤軍守睢陽，千余士兵殺賊，每戰必捷，死後被追封為通真三太子的司馬聖王張巡！
　　再以後？
　　沒有記憶了，或者說之後的記憶就是被塵封中的那壹塊！
　　可是，艾小海卻隱隱的有壹種感覺，這段記憶是最關鍵的，甚至，可以幫助自己最終戰勝那條黑龍！
　　真正意義上的戰勝，而不是擊敗！
　　但是這段記憶艾小海無論如何努力也都想不起來……
　　還有，在格尼基迪密室壁畫中看到的幻境，虞姬說王的力量越來越弱了，仔細想壹想，或許真的如此。
　　銅頭鐵臂，僅憑八十八個兄弟就能抗衡千軍萬馬的蚩尤，應該是王變成人類之後最強的壹個階段。那個階段的“王”，背生雙翅，頭頂雙角，鐵骨銅身，刀槍不入。而蚩尤死後，無論是之後的帝辛、項羽，還是冉閔，都再也沒有達到過這個水準。
　　甚至到了唐朝，張巡竟然只是文官出身。
　　那壹身的本事去了哪裏？
　　之後呢？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漫長的歲月裏，艾小海搜索不到任何的線索。他唯壹能夠知道的，就是他最終成了艾小海！壹個整天嘻嘻哈哈，不務正業，吊兒郎當，和猛將良臣沒有絲毫關系的艾小海！
　　爭霸天下？在艾小海看來是吃飽了撐的；以自己的命換來人類八百年的安全？艾小海怎麽想都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偉大。
　　他不是什麽王，不是蚩尤帝辛項羽，他是艾小海，壹個什麽都不願管，什麽都不願想的艾小海。
　　真是奇怪，按照他之前看的那些小說裏描述的，壹旦記憶恢復了，他應該渾身王霸之氣畢露，然後立刻大義凜然的去找黑龍決鬥，為了整個人類殺身成仁。
　　可為什麽現在他覺得這麽做，簡直就是壹個瘋子的行徑？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感覺，哪怕覺得自己的前世、前前世、前世的前世都是那麽的了不起，可這壹世的王……我呸，我呸呸呸，艾少不是什麽王，艾少就是艾小海，當那個王有什麽好玩的？
　　不過，還有壹個小小的問題……那次海嘯來襲，自己為什麽會毫不猶豫的以命相搏？
　　艾小海打了壹個寒戰，那次自己是不是太沖動了？當下壹次來臨的時候，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不去想了，不去想了。再想要把自己都繞糊塗了。
　　他猛的想到了壹個問題，死死的盯向了蜥蜴：“王的同伴，有後代沒有？”
　　那次，在他獨力對抗海嘯的時候，他記得龍對自己說：“這個龍之魂曾經屬於我的兒子……這是我活到現在做的最錯的壹件事，居然以為有生物能夠繼承我的血統，結果誕生出了這樣的壹個四不像。它擁有著遠遠超過這個世界的力量，但它的血統卻和它的外貌壹樣骯臟醜陋，這簡直就是我的恥辱。”
　　蜥蜴卻很迷茫：“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我不知道。”
　　艾小海輕輕嘆息壹聲，蜥蜴所知道的，無非就是那個“王”告訴它的，而屬於龍的秘密，它不可能知道。也許，也許有什麽會知道的。比如，妲己、虞姬或者應該叫她別的什麽……
　　老天，這可都是歷史上有名的絕色美女啊，想不到居然都和自己有關系……
　　這個王壹手創造出來的女人，應該是王最信任的，它或者把許多秘密都告訴了她。
　　可是，應該到哪去找她？或者，更加準確的說，是去找壹顆幻化成的寶珠？
　　記憶，這該死的記憶啊，明明已經打開了壹大半，但最關鍵的幾個地方，卻被塵封的如此嚴密，絲毫也都沒有線索。
　　蜥蜴已經不成了，以艾小海目前的力量，完全可以出手去救它壹把，但是艾小海並沒有打算這麽做。背叛自己，企圖殺死自己的生物，是沒有必要同情憐憫的。
　　蜥蜴大概看出了艾小海的想法：“王，我錯了，現在造成這壹切是對我的懲罰。當初您把自己的力量儲存在了許多動物身體裏，我不知道其它的動物在哪，只知道壹樣，壹匹馬。”
　　馬？烏騅馬？艾小海腦子裏第壹時間就冒出了這個名字。
　　這讓他貪婪的瞇起了眼睛。
　　烏騅馬啊，西楚霸王的坐騎，壹匹最少存活了幾千年的寶馬。恩，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寶馬，它壹出現，什麽名車統統秒殺。自己要是騎上了這麽壹匹寶馬，要多拉風有多拉風。
　　恩，只不過交警會允許自己騎著匹馬上路不？
　　“那匹馬在昆侖山。”蜥蜴已經非常吃力了，生命的跡象正在離它遠去：“在很多年前，我曾經見到過它，而且還和它打過壹架，我們誰也打敗不了誰。”
　　艾小海被噎住了。
　　烏騅馬居然能和蜥蜴打個平手？不對啊，如果它真這麽厲害的話，當初怎麽沒有幫項羽？蜥蜴的強大，在人類世界裏就如神壹般的存在，烏騅馬如果擁有同樣的力量，幾十萬漢軍士兵算得了什麽？
　　還是在它離開項羽後，又有了什麽奇遇？
　　艾小海滿頭霧水：“那匹馬現在在哪裏？”
　　“昆侖山。”
　　“昆侖山？”
　　“是，昆侖山，是它告訴我的。”
　　說完這些，蜥蜴的血不再流出，它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悲哀的看著艾小海：“王，我錯了，可是我卻已經償還給您了。現在，我可以安心的去了。”
　　它的氣息越來越弱，眼睛也逐漸的閉了起來。
　　它想到了遠古時代，它還是壹只小蜥蜴的時候。那次，它遇到了王，王賜予了它壹切，讓它擁有了如此強大的力量。
　　那個時代，真的是壹個最美好的時代啊……
　　……
　　蜥蜴死了，背叛王的生物最終還是沒有能夠逃脫掉懲罰。
　　而且，當它死後，龐大的身軀漸漸開始萎縮。精元都被吸取光了，蜥蜴慢慢的恢復了它原來的樣子：
　　壹只小小的蜥蜴。
　　和現代的蜥蜴有些不太壹樣，可也壹樣還是蜥蜴。
　　艾小海沒有再多看壹眼，而是朝著後面走去。
　　龍靈珠第六層的力量已經被突破了，“神聖之珠”！
　　但是這壹層，除了能夠和普天下任何的高等級動物進行交流、控制外，並沒有展現出什麽其它特別的地方，這讓艾小海也覺得有些奇怪。
　　他現在能夠清楚的知道每壹層寶珠的名字，以及它所帶來的新的力量。可是惟獨這壹層，他除了記得能夠控制高等級的動物外，居然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用處。
　　算了，既然想不出那就不去想了……
　　那些蠍子們還是聚集在那裏，密密麻麻，無邊無際。蜥蜴壹死，所有的蠍子都失去了主人，它們茫然失措，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
　　可是走過來的這個殺了蜥蜴的人類，在它們的心中卻是如此的可怕。
　　“參見大王！”蠍子王帶著它的部下來到了艾小海的面前：“這些蠍子怎麽辦？需要全部殺死嗎？”
　　“不必了。”艾小海搖了搖頭：“留著它們吧。只是以後賽特禁區不要再出現了。”
　　說到這，自己都覺得有些滑稽。隆美爾的寶藏早就被自己取了出來，賽特禁區的存在與否又還有什麽意義？誰吃飽了沒事做會來這荒涼可怕的大沙漠旅遊？
　　又仔細交代了下，蠍子王和它的軍團盡量不要被人類發現，不然如此體型巨大的蠍子，只怕真的會把人給嚇死。
　　“是，大王。蜥蜴的洞穴就在前面，很大很大，足夠我們藏身的。”蠍子王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洞穴？蜥蜴的洞穴？艾小海靈光壹動。還是之前就有的認識，凡是有猛獸把守的洞穴，壹定有寶藏的存在，因為那些寶貝，同樣可以增加動物的修為。
　　壹念既起，立刻讓蠍子王帶著自己去蜥蜴的洞穴。
　　離這有十幾裏地的距離，這點路，以此時艾小海的本事跺跺腳就到了。
　　走進洞穴，古怪腥臭的味道陣陣撲鼻而來，差點沒把艾小海熏的暈過去，這是人能進的地方嗎？這地方就算有再多的寶貝，也不用設置什麽機關，光是這股味道都能把人給熏死了。
　　進不得，進不得。
　　“找些蠍子進去清理壹下。”
　　蠍子王立刻找來自己那些體型同樣龐大的同伴，魚貫進入洞穴進行清理工作。
　　這可不是很快就能完成的，艾小海遠遠躲開，在沙地上躺了下來。離天亮還有壹段時候，讓那些蠍子慢慢的去清理吧。
　　沙漠的夜晚寒意徹骨，但這對艾小海造成不了什麽影響。
　　雖然剛才和蜥蜴激鬥了壹場，可體力的消耗很快被彌補回來了。心靈漩渦能夠提供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
　　躺在沙地上，又試了壹下龍靈珠，可卻還是沒有發現什麽非常特別的地方。見鬼了，不該只是這樣。現在自己的體魄已經強大到了無需龍靈珠繼續改造的地步。但艾小海卻有種強烈的感覺：
　　神聖之珠壹定還有別的什麽特別的地方。
　　只是自己並沒有發現而已……
　　眼皮變得有些沈重起來，艾小海明明沒有絲毫睡意，但卻還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在他神智恍惚之間，他感覺到有壹些東西正在接近自己……
　　“妳又來了！”艾小海忽然神智清醒，笑著說道。
　　他所處的地方不再是沙漠，周圍也沒有什麽蠍子了。這裏，是自己的精神世界。
　　那條龍，就在自己的面前。
　　此時的艾小海，面對龍的時候再也沒有過去的驚訝了，反而顯得如此的平靜。
　　“妳發現了很多東西，是嗎，我的朋友？”龍噴吐著龍息：“妳也知道了，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對嗎？”
　　“是，曾經是。”艾小海笑嘻嘻的：“但我是王，妳呢？妳不過是壹頭偷襲過我的家夥而已。”
　　他是王，天下萬物的王！
　　龍並沒有生氣：“我偷襲過妳，這樣的內疚壹直困擾著我。所以，在漫長的歲月裏，我始終都沒有真正的殺死妳，而是壹直看著妳……”
　　“等等。”艾小海打斷了它的話：“無恥這個詞在妳身上並不是很管用。我應該說妳是極度、非常、很、變態的無恥！妳知道嗎，我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壹些我之前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妳不是不想殺死我，而是根本沒有力量殺死我。龍，是殺不死的！”
　　龍沈默了下來。
　　“我說中妳的心事了。”艾小海笑容更加燦爛：“過去多少年了？從王的時代到現在，億萬年過去了，我壹直在找殺死妳的辦法，妳也壹直在找殺死我的辦法。可是我們誰都做不到。不過有壹點是肯定的，我覺得前世的我，在某壹段時候已經找到了突破，或者說找到的問題的答案，我已經非常接近殺死妳的目標了……”
　　“龍，死殺不死的。”龍重重的重復了壹句這話。
　　“不對，不對。”艾小海連連搖頭：“有辦法，壹定有辦法的。我還是王的時候，就算打不過妳，但卻依然能夠憑借龍爆把妳塵封，依舊能夠憑借人類的軀體壹次次的將妳鎮壓八百年。妳不是不可戰勝的，妳有弱點，很大的弱點，而這個弱點也許在我轉世的某壹個階段被我發現了。可惜現在我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不過妳放心，按照這樣的速度，我遲早都會想起來的”
　　龍又不再說話了。
　　艾小海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看向了面前的這條龍：“妳，害怕嗎？”
　　妳，害怕嗎？
　　曾經的王早晚都會回來的，而且帶著能夠殺死妳的辦法。
　　妳，害怕嗎？
　　龍似乎刻意回避了這個問題：“能夠陪我飛壹會嗎？”
　　它飛上了天空。
　　艾小海發現，自己也隨即飛上了天空。
　　在現實的世界裏，他沒有長距離飛行的本事，但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他卻似乎無所不能。
　　“那個時候，只有天和地的存在，除了我們，沒有別的任何生物。”龍在天空中壹邊飛著，壹邊說道：“我們看著那些渺小的生物出現，當初我和妳的心情壹樣，都覺得很開心，因為我們有人陪伴了。有壹次，我和妳在大海裏嬉戲，我們激起了沖天的海水，整個大海都在滾動。妳高興的告訴我，用不了多少時候，在這片大海裏就會出現許許多多的生物。那時候在大海中的我們將不再孤獨……”
　　艾小海有了些羨慕的感覺。
　　是真的羨慕。
　　龍身，如果現在自己還擁有龍身的話那會是什麽樣的情景？
　　龍沒有看艾小海：“我說，我們不需要那麽多的生物，它們實在是太渺小了。我們只需要允許出現壹點生物，在我們實在無聊的時候逗逗它們就可以了。可是妳卻沒有答應，妳說什麽天下的生物成長不應該由我們來定奪它們的生死和進化……”
　　它忽然停了下來：“但妳呢？妳自己卻沒有做到。妳給那種醜陋的生物灌輸進了靈力，但是結果呢？結果它們卻想反抗我們的權威，甚至想要殺死妳！”
　　“多牙蟲？”艾小海順口說了句。
　　“是，多牙蟲，這個妳也想起來了嗎？”龍的聲音裏有些無奈：“妳還記得我們是怎麽給它取名字的嗎？它生了很多的牙齒，妳說，幹脆就叫它們多牙蟲吧。當它們反抗我們的時候，妳覺得後悔嗎？”
　　“我不知道。”艾小海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無法想起當時的心情。”
　　“妳後悔了！”龍的聲音猛然擡高：“那壹刻暴怒的妳，才是真正的王，掌握著普天下生物生死的王。我們到處追殺著多牙蟲，引來閃電和隕石，我們盡情屠戮著這些卑賤的生物，讓它們知道誰才是這個世上真正的主人！當只剩下最後壹只多牙蟲，並且這個生物向妳苦苦哀求的時候，妳知道妳是怎麽做的嗎？”
　　龍告訴了艾小海當他還是王的時候是怎麽做的。
　　“妳這個卑賤渺小的東西，我賜予妳生命，賜予妳力量，妳竟然背叛我。誰也不能背叛我！”
　　王用憤怒的閃電，打死了最後壹只多牙蟲。
　　“那時候的妳，威風凜凜，無所不能。”龍嘆息了壹聲，巨大的龍息在周圍卷起了狂風：“我崇拜妳，那壹刻的妳，即便讓我為妳去死我也願意。可妳還是沒有清醒，居然又壹次的看著那些生物成長。我壹次次的勸妳，妳卻壹次次不肯聽我的。那些生物？如此的渺小，而且當妳賜給它們力量，它們總會背叛妳。多牙蟲如此，蜥蜴也是如此，這，真的是妳想要的嗎？”
　　艾小海沒有回答。
　　他並不是很了解自己身為王的時代是怎麽考慮的。
　　“還有那些人類，妳居然創造出來了人類？”龍的話裏充滿了譏諷：“看看現在的世界，已經徹底的被人類占領了，這裏，曾經是我們的世界！”
　　這裏，曾經是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