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三章 深夜

　　淩晨2點鐘左右，當喬汨用鑰匙打開事務所的門走進大廳的時候，原本穿著壹身便服正靠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葉月馬上放下手中的書，然後以壹種像松了壹口氣似的表情走到喬汨面前說：“小汨，妳回來了。”
　　剛剛才在外面將十幾個黑幫分子打得慘不忍睹的喬汨不想讓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沾染到葉月，於是對她說：“葉月小姐，我先回房去了。”
　　可是就在這時，葉月忽然拉著他的手說：“小汨妳跟我來。”說完，她竟然拉著他的手直接往三樓她自己的房間走去。
　　被拉進了彌漫著淡淡芳香的女性房間後，喬汨不禁有些奇怪地問：“葉月小姐，妳……”
　　葉月微笑說：“妳先到浴室裏面去洗個澡再說，妳要換洗的衣服我已經幫妳放到裏面了，快去吧。”
　　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喬汨知道葉月這樣做壹定有她的原因，於是沒有再問下去，點點頭後走進了她房間的浴室。
　　進入浴室以後，喬汨果然看到裏面已經放有壹套幹凈的衣服以及壹條新毛巾，於是他沒有再猶豫，在關上浴室的門後慢慢地將身上沾滿了血腥的外套脫下來。
　　用熱水不斷地沖洗著身體時，喬汨原本有些煩躁的情緒終於逐漸地安定了下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不斷找人打架宣泄，他感覺得到他心中那種由任蒼穹的暴戾人格所引起的殺戮沖動開始逐漸得到了控制，他相信不用多久，他就不必再每天晚上到外面去找人打架發泄了。
　　雖然這是好事，但是喬汨卻發覺自己的性格在不知不覺中好像產生了某種難以察覺的變化。他說不出來是哪裏變了，他只知道自己好像變得越來越好戰了，與越多的人交手，他的情緒就會越興奮。下手也會越重。
　　他知道這壹定與任蒼穹那任意妄為的人格影響有關，而且他還感覺得到這種影響正不斷地擴大著，最後究竟會變成怎麽樣，他現在完全預測不到。
　　“任蒼穹，妳在嗎？”這時，喬汨輕輕地叫了壹聲。
　　“有屁快放。”過了壹會，他腦中這才響起任蒼穹那懶洋洋的聲音。
　　“沒什麽。只是想罵妳壹句混蛋而已。罵完了，妳可以走了。”
　　“哼，老子生前被人罵慣了，多妳壹個不多。怎麽樣，將那些家夥打得哭爹叫娘斷手斷腳的感覺不錯吧？嘿。妳小子現在出招的風格越來越像老子了，如果再加上點酒意的話就更佳了，絕對壹招斃命。”任蒼穹像在點菜壹般地說道。
　　“托妳這混蛋的福，我現在越來越像個午夜屠夫了。他奶奶的，真想狠狠地扁妳壹頓。”
　　“切。看來妳壹輩子都沒有這種機會了，因為老子的元神已經跟妳地元神融合大半，再也分不開了。或許下輩子還有可能。話說回來，老子已經對這些小打小鬧沒興趣了，妳快點將我所教的那幾種魔門寶典中的武功練好，然後去找上次那個女妖物單挑。只有跟那種等級的對手過招，才有點意思。如果到時妳不行的話，就讓老子來跟她打。”
　　“妳不是說過已經控制不了我地身體了嗎？還打個屁呀。”
　　“老子想過了，或許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也許只要妳在運功的情況下被人打昏的話。或許我就可以控制妳的身體。來，我們現在就試壹下，快去找根棍子來，越粗越好。”
　　“放屁，我吃飽了沒事幹拿根棍子把自己敲暈？我有病呀？理妳才怪。”喬汨不想再跟他廢話。將身上的內力散去把那家夥趕回去後，他拿起那條新毛巾擦拭著身上地水漬。
　　從浴室出來以後。喬汨看到坐在床邊的葉月已經不知在什麽時候將那身便服換掉了，換成了壹套月白色的絲質睡袍。
　　喬汨真不知這女人是粗神經還是對他過於信任，竟然不僅讓他在她房間地浴室裏洗澡，而且還敢在他洗澡的時候大膽地換衣服。想到這裏，他不禁升起了壹種無力的感覺。
　　看到他從浴室裏面出來，葉月笑瞇瞇地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對他說：“小汨過來，坐到這裏來。”
　　喬汨只好走到她床邊坐了下來。
　　等他坐好後，葉月從床頭的抽屜裏面拿出壹個充電式的無線吹風機，然後以十分自然的動作坐在他身邊開始幫他吹頭發。
　　“葉月小姐，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喬汨實在不太習慣這種待遇。
　　“不要動。”葉月按住他，然後繼續自作主張地壹邊用壹只手撥開他的濕發壹邊用吹風機幫他吹幹。
　　對於她地堅持，喬汨只能有點無奈地說：“葉月小姐，如果讓老板看到我在妳房間的話，她會馬上向我開槍射擊的。”
　　葉月笑著說：“放心吧，事後我會向她解釋清楚的。”
　　“事後？在事前解釋不是更好嗎？”
　　葉月少有地裝出有些生氣的樣子說：“誰叫小汨妳最近老是讓我擔心。”
　　“對不起，葉月小姐。”
　　聽到他主動道歉，葉月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不過算了，只要妳平安無事回來就好。可以了，頭發差不多幹了。”在關掉手上地吹風機後，她壹邊說壹邊笑瞇瞇地玩弄著他的頭發。
　　對於她這種像壹個溫柔地姐姐在安慰弟弟壹樣的親昵動作，已經完全習慣了的喬汨並沒有感到任何抗拒，反而有壹種十分溫馨舒服的感覺。
　　不知為什麽，在與葉月相處的時候，他總會感到心情特別的放松和舒適，就連之前那種沒有完全消除的煩躁感，也在不知不覺間完全消失了。
　　他知道，葉月是真的擔心他會出事，才會這麽晚了還坐在大廳裏面等他回來，而且……
　　若無其事地，喬汨問：“葉月小姐，那個貼在我衣領裏面的跟蹤器是妳裝上去的嗎？”
　　對於喬汨地提問，葉月露出了壹種像不小心被人發現自己在做惡作劇壹般的表情笑著說：“哎呀，這麽快就被妳發現了，我還以為能夠遲幾天才被妳發現的，小汨妳果然是個很小心的孩子。”
　　輕輕地嘆了口氣，喬汨看著她說：“葉月小姐。其實妳不需要這樣做，我不會有事的。”
　　關於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喬汨從她這麽晚還穿著便服這點上面，就已經猜到原因了。
　　葉月微笑說：“我不管這麽多，假如過了三點鐘之後妳還沒有回來的話。我就會開車出去找妳。所以，以後如果妳晚上不想被我打擾的話，最好早點回來。”
　　喬汨沈默了壹下，然後低聲說：“葉月小姐，不要對我這麽好。否則以後當我離開事務所的時候，我會舍不得的。”
　　輕輕地握住他的壹只手，葉月看著他溫柔地說：“那就不要離開。壹直留在這裏好了。”
　　喬汨搖了搖頭說：“總有壹天，我會因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離開這裏的。”
　　聽到這句話，葉月眼中隨即閃過壹絲黯淡的神色。
　　過了壹會，她這才輕輕地說：“假如將來妳壹定要離開地話，那麽答應我，以後如果沒有地方可去的話，就回來好嗎？不管過去多長時間，我都歡迎小汨妳隨時回來。我相信琉璃她也是這樣想的。”
　　喬汨笑，“老板她應該不會這樣想，她似乎跟我有些八字不合，恨不得我馬上從事務所裏滾蛋才對。”
　　葉月微笑說：“小汨妳猜錯了，如果是真正討厭的話。琉璃是絕對不會答應讓妳留在事務所裏的，更不用說讓妳跟我們住在同壹間屋子裏。就算是我這個姐姐開口求情也不可能。那孩子其實只是口硬心軟而已。”
　　“老實說，我實在看不出來老板是那種口硬心軟地人，反差太大。”
　　“那是因為小汨妳不懂女性心裏面的想法而已。”葉月笑瞇瞇地摸著他的頭。
　　當喬汨回到二樓自己地房間時，終於知道葉月為什麽要讓他在她房間的浴室裏面洗澡了。
　　只見在他的房間門口，壹個穿著件布滿小貓圖案新睡衣的小女孩正抱著膝蓋背靠在門邊睡著了。也許是因為這種睡覺的姿勢很不舒服，她的小嘴不時地張了張。
　　原來，葉月是為了不讓小女孩看到他滿身血跡的樣子，才帶他到她自己的浴室裏面洗澡兼換衣服。
　　這小鬼究竟坐在這裏等了多久？帶著這個疑問，喬汨輕輕地將她抱了起來，然後往她地房間走去。
　　為了不吵醒她，喬汨十分小心地將她放到床上。
　　但就算他已經如此小心了，當小女孩的身體在碰到床的時候，還是慢慢地醒了過來。
　　“是誰……”也許是因為房間沒開燈的緣故，小女孩在揉了揉眼睛後，顯得有些緊張地看著坐在床邊的人影。
　　“是我。”喬汨壹邊說壹邊將被單蓋在她身上。
　　壹聽到他的聲音，小女孩立刻坐了起來，然後十分生氣地用小手抓著他的衣服問：“妳剛剛去哪裏了？為什麽這麽晚了還要出去？”
　　借著窗外透進來地月光，喬汨看到小女孩的眼角處似乎沾有壹些淡淡的水印。
　　看到這些水印，喬汨似乎想到了什麽，於是他輕輕地摸著她的頭說：“作惡夢了嗎？”
　　“不關妳事。”
　　看來這小家夥果然是因為做了惡夢被嚇醒，於是去他房間找他，但由於他出去了，才會壹直坐在門口等他回來。
　　想到這裏，喬汨忍不住笑著說：“既然沒事，那就早點睡吧。”
　　“妳好羅嗦。”
　　看到她雖然這樣說，但是抓著他衣服的小手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開過，於是逗她說：“餵，妳打算什麽時候才放開我？”
　　小女孩壹聽。立刻氣呼呼地放開了抓著他衣服的雙手。
　　“沒事就早點睡吧。”說完，喬汨慢慢地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當他走到門口正準備出去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仍然坐在床上的小女孩正以壹種充滿不安跟無助的眼神看著他。可是當發現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她趕緊低下了頭。
　　回想起她剛剛那種眼神，喬汨心中壹動，再次返回到她的床邊，然後摸著她地頭問：“要不要我陪妳壹起睡？”
　　小女孩壹聽。眼中頓時露出了壹種喜悅的光芒，但她仍然嘴硬說：“隨……隨便妳。”說完，她馬上躺在床上，然後將身體轉向另壹邊去。
　　輕輕地笑了笑，喬汨慢慢地重新幫她蓋好被單。然後側身躺在她的身邊。
　　就在他剛剛躺下來沒多久，小女孩突然壹個轉身將頭縮到他的懷裏，然後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並不是害怕，我只是……覺得有點冷。”
　　喬汨忍不住笑，“是。是，妳說得沒錯，是有點冷。”
　　聽到他話中所流露出來的戲謔味道。小女孩不禁有些生氣地哼了壹聲。
　　低頭看了壹下顯得有些緊張的小女孩，喬汨忽然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她腦後柔細的頭發。
　　在剛開始接觸的時候小女孩本能地縮了壹下後背，但很快她就安定了下來。
　　沒過多久，隨著他不斷撫摸她頭發這個動作，上女孩逐漸放松了下來，而且從壹臉舒服的表情看來似乎還挺享受這種待遇，就好像壹只正被主人撫摸著後背的小貓壹樣。
　　“以……以後晚上在沒得到我的同意之前，不要隨便出去。知道了嗎？”過了壹會，小女孩忽然說了這樣壹句。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她的聲音顯得有些不太自然。
　　喬汨想了壹下之後對她說：“小鬼，願意跟我說說妳的事嗎？也許我可以幫妳。”
　　小女孩沒有出聲，而是壹動不動地沈默著。
　　喬汨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安靜地等她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終於輕輕地說了壹句：“沒有人能夠幫我的。不管是妳還是那兩個女人都壹樣。”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流露出壹種與她這種年紀不太相符地憂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