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黃昏

　　“秀妍姐！可算找到妳了！”黃美英喘著粗氣跑了過來，“妳在看什麽呢？”
　　鄭秀妍坐在校園舞臺上發著呆，心不在焉地蕩著雙腿，聽見黃美英的聲音，她擡起頭說道：“沒什麽……”
　　黃美英發現鄭秀妍的狀態不好，不再多說什麽，只是看了壹眼秀妍手中攥著的自助餐招待券，安靜走上舞臺坐在了她的身邊。“秀妍姐，還沒有前輩的消息麽？”
　　“…………”鄭秀妍沒有回答，腦海中再壹次浮現了上學期末的那壹場文藝演出結束後，在後臺趟地大笑的家夥，還有他在領到第壹名的獎勵後警告自己，必須要三個人壹起去享受獎品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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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妍？聚餐要開始了，妳們還不去麽？”大姐站在舞臺下看著正在放空的二人，疑惑的問道。
　　“前輩……”只有黃美英註意到了大姐的到來，小聲的打了招呼，鄭秀妍仍舊在發呆，沒有註意到自己的到來。大姐走了過來，看著兩個悶悶不樂的丫頭。
　　“怎麽了？”
　　“沒什麽……前輩好！”鄭秀妍這才看到註視自己的前輩，立刻恭敬的打了招呼。
　　“這個……妳們沒有去吃麽？”大姐也註意到了鄭秀妍手中的招待券，奇怪的問道。
　　黃美英用大大的眼睛“可憐”的看著這位溫和的前輩，“這個昨天過期了……”
　　“妳們是想等卓旭壹起去麽？”大姐好像明白了兩個女孩的心思，笑著問道。
　　鄭秀妍將目光移開，沒有說什麽。黃美英苦著臉抱怨道：“當時說好了壹起去吃的，前輩也太過分了……”停頓了壹下，黃美英看著大姐問：“可是，前輩，都好幾個月了，就沒有金前輩的消息麽？公司的敏赫老師也已經聯系不上了……”
　　大姐看著呆呆地盯著遠方發呆的鄭秀妍，心中浮現出了三個月前那個幾乎跟現在壹樣神情的那個男生的身影，苦笑著搖搖頭。對鄭秀妍說道：“秀妍啊！咱們三個去吃自助餐吧？我請客！”
　　“真的嗎？太棒了！”黃美英高興的拍著手說，鄭秀妍聽到了前輩的話，終於回過神來，疑惑的問道：“今天是前輩們進入高三正式離開社團的聚餐，不去的話……沒有問題麽？”
　　“在社團我做了兩年模範生，最後翹壹次活動沒有問題吧？怎麽樣！我們去吃大餐！”鄭秀妍和黃美英頭壹次看到眼前的大姐露出了壹種“我也是壞丫頭”的笑容，話語間還朝著鄭秀妍頑皮的眨了眨眼睛。
　　“撲哧！”大姐自己率先笑出聲來，仿佛對剛才自己的做法很不好意思，緊接著三人便壹起笑了出來。
　　“快點！再過壹會被人發現咱們就溜不掉了！”
　　聽到前輩的催促，鄭秀妍和黃美英輕快地跳下舞臺，跟前輩壹起有說有笑的朝著校門走去，大姐跟二人說笑著，再壹次轉身看看空無壹人的舞臺，回想著金卓旭跟自己道別的情景，心中默默的說著：“妳，真是壹個特別的壞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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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倒轉。
　　黃昏時分，剛剛辦理完休學手續的金卓旭靜靜的坐在前兩天演出的舞臺上，楞楞地看著遠方。
　　演出後興高采烈得與李敏赫回到酒吧，就聽小白對自己說了老爺子下午昏倒的事，焦急的領著敏赫去看望在自己房中休息的老人，金卓旭發現老人的情況很不好。於是第二天便和老爺子去醫院做了詳細的檢查，然後來學校辦理了休學的手續。
　　“妳在想什麽？”大姐不知什麽時候做到了自己的身邊，也在註視著黃昏的校園。
　　“大姐啊……”金卓旭笑著看向身邊的女生。這兩年身邊的女生不知道幫了自己多少次，“這兩年謝謝大姐的照顧了！”
　　“怎麽了？搞得像要高三畢業了似的！”女生皺著眉頭看向壹臉真摯的男孩。
　　“我剛剛辦完了休學，以後要說的話現在當然要提前說出來！”男孩的唇線彎起了美麗的弧線，大姐的心理卻沒有了仔細欣賞的心情。
　　“休學？妳……就這麽走了？”
　　“嗯！”金卓旭放松的躺在舞臺上，看著夕陽笑著說，“怎麽，難不成休學這種事也需要辦壹個歡送會麽？”
　　“我的意思是……”女孩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其他人都知道了麽？”
　　“沒有，大姐可是我唯壹壹個通知的人呢！怎麽樣？我好吧！”雖然笑容依舊，但是女生眼中的金卓旭沒有了之前的灑脫。
　　“秀妍跟美英呢？妳的後輩也不說麽？”
　　“還是不說了，我還欠他們好多事沒有做呢！如果告訴他們，怕是要被他們狠狠宰壹頓大餐吧！”
　　“妳……”大姐還想說什麽嗎，金卓旭卻是壹躍而起，“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見了！”
　　“哦……再見……”
　　“對了！”金卓旭停下離去的腳步，轉身看向仍舊坐在那裏的大姐，右手撓著腦勺，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我好像壹直都沒有問過妳……”
　　“什……什麽？”女生的臉壹下子紅了，心中緊張並期待的問道。
　　“就是……妳……是叫順子……還是順金來著？”
　　“…………”
　　“嗯……大姐妳別生氣……我只是壹直大姐大姐的叫著所以……”
　　“樸善珍！我的名字，還有，我比妳小七個月十三天。”善珍理順了下耳邊的卷發，慢慢地說道……
　　“嗯！記住了！善珍啊！再見！”
　　看著黃昏中那個男孩的身影，善珍小聲的說道：“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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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卓旭沒想到檢查歸來的老爺子對於自己的病情毫不關心，看到自己回家後只是笑著示意孫子坐在自己的身邊。
　　“卓旭啊！在韓國生活了這些年，還習慣麽？”
　　“老爺子，我現在不知道有多開心呢！”金卓旭按捺著心中的不安回答道，在醫院的時候，他從醫生的表情察覺到結果並不樂觀，確診結果要等明天才知道，可是金卓旭十分害怕與這壹世最親的爺爺分離。
　　“那就好，記得剛從美國回來的時候，妳壹句話也不說，只是在哪裏哭，那時候的我都不知道概怎麽辦好……”老爺子語氣平淡的與金卓旭回憶著以前的時光，金卓旭感覺壹直精神矍鑠的老人在話語中漸漸的蒼老起來。
　　“老爺子！妳好好休息……”
　　“卓旭啊！想不想回美國去？”老爺子打斷了孫子的話，看著孫子認真的問道。
　　“我以前把妳帶回韓國的時候，沒有給妳轉回韓國國籍，就是擔心壹旦我死了，妳或許還是要回到妳熟悉的地方生活的……”
　　“我哪裏都不去！老爺子在這裏，我的家就在這裏！”金卓旭堅決的回答道。
　　“臭小子！這脾氣真像我！”老爺子笑著說。“卓旭啊！爺爺是個老頭子了，這壹輩子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就是怕壹旦我走了，妳這孩子萬壹遇到什麽困難沒人照顧……”
　　拍拍緊緊抓著自己手的孫子，老爺子輕松地笑道：“現在我放心了，自己的孫子長大了，做事都像壹個大人壹樣了，說實話，妳比妳那個做了爸爸還像個傻小子壹樣瘋瘋癲癲的父親還要成熟……”
　　聽到老爺子說起自己的父親，金卓旭心中更加難受了，這麽多年了，老爺子壹直回避談論到自己的父母，這次……
　　“呵呵！妳不要擔心，我的身體我知道的。只是覺得應該讓變成大人的妳多了解壹下自己的父母了。”老爺子說著擡起手，示意金卓旭去對面的櫃子那裏，“第二個抽屜，最上面的相冊，拿來給我。”
　　看著金卓旭小心翼翼拿來的相冊，老爺子顫顫巍巍的用手接過。翻到第壹頁，指著壹張照片說道，“妳的父親，和妳的母親！還記得樣子吧？”
　　照片上是金卓旭嬰兒時跟父母的合影，金發碧眼的母親深情的註視著懷中咧嘴大笑的自己，而父親像個羞澀的大男孩，右手撓著後腦勺，笑著看向自己的妻子孩子。在普通不過的壹張家庭合照，卻讓老爺子的聲音變得更加蒼老。
　　“人老了想的就多了，不過等我再見到那個沒出息的兒子，壹定要好好的誇誇他，我可沒有生壹個像妳這樣優秀的兒子！還要謝謝我那個漂亮的兒媳！”老爺子笑著說道。
　　“酒吧的事，妳喜歡就開著，不喜歡就賣掉，過妳想過的生活就好……”
　　“老爺子……休息壹下吧！”金卓旭別過腦袋，不讓老爺子看到自己的眼淚。
　　“嗯，休息吧……真有點累了。”
　　金卓旭走出房間，看見李敏赫正站在門邊等他，看到自己出來趕緊擦了下眼角的淚水，關心的問道：“老爺子看上去好點了麽？”
　　金卓旭看著眼前的李敏赫，心中感動萬分，得知了老爺子生病後，李敏赫直接打電話到公司請了長假和自己壹起照顧老爺子。他故意說道：“妳不是都聽到了麽？還問我！”
　　李敏赫看自己偷聽的事被發現了，低著頭說：“我也是擔心，不過，大叔看上去好些了麽？”
　　看著面帶苦澀的金卓旭，李敏赫趕緊轉身走向樓下，不讓金卓旭看到自己再次泛濫的淚水，“我去廚房看看粥煮好沒有，晚上咱倆吃點拉面吧！”
　　“哥！”
　　“怎麽了？”李敏赫聽到金卓旭叫自己，停下腳步，沒有轉身直接問道。
　　“謝謝！”金卓旭對著背對自己的李敏赫深深地鞠了壹躬。
　　“呀！壹家人說這些沒用的話做什麽！放心吧……會好起來的！”李敏赫擺擺手繼續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