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1章 趕鴨上架

　　“師父，師父……”
　　惡來的聲音傳進了陳玄丘的耳朵，陳玄丘忙轉身走了出去。
　　惡來壹見師父從地下洞穴裏鉆出來，不禁暗嘆，高人做事就是出人意表，師父藏在地下坑洞裏也不知道在練什麽功。
　　他已經得陳玄丘傳授真武拳和真武指，陳玄丘自問這是在為師門發揚光大，所以教得還蠻用心。而惡來幼時服過火棗，神力無雙，體魄強健，也正適合這門功夫，練來功夫大有進境。
　　惡來幼有神力，所以也曾延請過有名的武師調教，都沒有陳玄丘的點撥進境神速，所以他對師父也是欽佩有加。
　　惡來剛剛想罷，就見倩影壹閃，外邊加披了壹件袍子的妲己也從地下鉆了出來。長發婉約於雙肩，尚未挽起發髻來，更顯柔媚可人。
　　惡來瞧著那模樣兒，與他曾經見過的爹爹新納的姨姨送他爹出來時壹樣，頓時肅然起來。對師娘，那是要比對師父更尊重的。這是他從以前拜過的武師那裏總結來的經驗。
　　陳玄丘壹見惡來，便笑道：“是惡來啊，奉常寺今天有什麽消息？”
　　惡來興沖沖地道：“師父，奉常寺決定比武較技選寺主了。”
　　陳玄丘壹聽喜上眉梢：“好！他們要選寺主，必然全力以赴，我則可以趁機部署對天下各處奉常院的巡視了，這時他們根本沒有余力，也懶得去管我的，哈哈哈……”
　　惡來壹怔，道：“師父要趁機去天下各處奉常院巡視？”
　　陳玄丘必須同時對天下三百六十處奉常院下手，將它們壹舉拔除，破掉瀆神大陣鎮壓下的人間結界，這本來是絕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現在有東海群龍、有畫壁眾禽族高手，不可能就變成了可能。
　　但是他分身乏術，不可能同時指揮三百六十處奉常院的行動，提前了解各處底細、實力，漏洞，甚而做些手腳，就是確保行動成功的關鍵了。
　　現在奉常寺眾神官要為競選寺主而戰，甚至天下各處奉常院主也會矚目總寺之戰，看看何人得以上位。
　　眾院主此前與此人的關系遠近，可能就影響著他們的升遷，這個時候，沒有人願意在陳玄丘身上浪費精力的，可不正是最佳時機。
　　陳玄丘喜孜孜地道：“正是！到時為師帶妳們去。”
　　惡來期期艾艾地道：“可是，師父妳也要參加競武的啊，妳……妳怎麽離開？”
　　陳玄丘奇道：“我又沒競爭寺主之位，我為什麽要參加？”
　　惡來訕訕地道：“我給師父報了名啊？”
　　陳玄丘眼前壹黑，惡來……坑師啊。
　　妲己壹聽，卻是兩眼放光，道：“那挺好啊，妳就奪個寺主來當當唄！以前我被藏在九碑林中，哪兒也不許去，囚犯壹般。以後我表哥當了寺主，奉常寺裏我就橫趟了。”
　　陳玄丘長長地吸了壹口氣，道：“奉常寺神官不修道術，他們是向天界眾神祈借神通。這種修行之法，與我所習之術截然不同。難道我要憑我的道術去對付他們的神術？
　　壹個根本不通神術的人，如何能成為奉常寺主？如果我打贏了，那更是會令奉常寺人人面上無光，我倒要問問妳們，那般情況之下，我如何服眾、如何成為奉常寺主？”
　　陳玄丘這樣壹說，惡來和妲己都呆住了。
　　是喔，他不會神術啊！哪個宗門勢力，會找壹個外行做他們的掌門人？
　　惡來期期地道：“是……徒兒沒想清楚。那……那我去告訴他們，師父不參加了？”
　　陳玄丘沒好氣地道：“擅作主張！這時才去說不參加了，豈不惹得全寺神官笑話？我苦心經營起來的威望，將蕩然無存了。”
　　惡來苦著臉兒道：“那怎麽辦？”
　　陳玄丘想了壹想，目光壹亮，道：“有主意了，我馬上入宮壹趟。”
　　妲己道：“妳去做什麽？”
　　陳玄丘道：“我不方便出面退賽，但是大王可以啊。他只要下壹道旨意，說巡察奉常寺的事了結之後，對我另有任命，不可留任於奉常寺，我不就理直氣壯、名正言順地退賽了麽？呵呵呵……”
　　陳玄丘轉身就走，妲己叫道：“要不要我陪妳去？”
　　陳玄丘擺手道：“不必了，大王信任我，但有所求，他不會不答應。妳才卸妝，再收拾起來，得多長功夫，有那時間，我都從王宮回來了。”
　　說著，陳玄丘就風風火火直奔大雍王宮。
　　……
　　王宮大殿上，君臣之間正劍拔弩張，氣氛十分緊張。
　　殷受端坐上首，惡狠狠地瞪著階下。
　　階下，大臣們跪倒壹片。
　　首相沐衍、亞相簡登隆，上大夫萇茴、費仲、尤渾等人捧笏而立，如老僧入定，不言不語。
　　殷受長長地吸了壹口氣，緩緩道：“寡人娶妻，乃家事，與眾卿何幹？”
　　沐衍肅然道：“大王沒有家事，大王的家事也是國事，王後母儀天下，垂範四海，安能不加慎重？若選壹孀居婦人為王後，天下各路諸侯，也要嘲笑大王荒唐。”
　　亞相簡登隆道：“是啊，這孀居之婦不僅嫁過丈夫，而且年長於大王，聽說她那女兒，也與大王年歲相仿了。這……這……大王若是愛其美色，留於宮中，臣等不敢妄議。但是，冊立她為王後，萬萬不可！”
　　殷受壹拍桌子，道：“正因她是孀居的婦人，雖然接受了寡人的情意，卻總不免患得患失，心中忐忑。寡人愛極了她，立她為後，正是向她表明寡人的愛意。”
　　上大夫萇茴道：“大王這是拿王室體面、王朝體統開玩笑麽？”
　　“放屁！她端莊賢淑，溫柔體貼，如何不能母儀天下？費仲，妳說？”
　　費仲雖然喜歡阿諛奉承，為了前程不惜與許多大臣背離，擁戴殷受的壹些國策。但是在這壹點上，他也確實很不贊成。
　　他是壹個男人，也是壹個貴族，他的思想規範中，實在無法想象壹個再蘸之婦被立為王後，尤其是這個女人已經成了壹個成年的女兒。
　　費仲不敢去看殷受的眼睛，只是垂下頭道：“大王，臣也覺得，大王若是寵幸於她，封壹個妃嬪之位，足矣！王後之位，莊嚴神聖，壹再蘸之婦……大不妥。”
　　尤渾不等殷受詢問，便趕緊欠身道：“臣附議。”
　　殷受氣極，怒笑道：“寡人繼位以來，妳們屢屢與寡人做對。寡人說向東，妳們偏向西，現在費仲、尤渾也和寡人唱起反調了？滿朝文武，只有陳少保壹人，是寡人的知己。”
　　上大夫萇茴輕咳壹聲，上前壹步，慢聲細語地道：“大王，據臣所知，這位女子與陳少保似乎是親戚？”
　　沐衍壹下子被提醒了，說道：“陳少保以西方寒微出身，來我大雍，受大王器重，擢升神速。而今，大王又迷戀了陳少保的壹位長輩，不聽群臣勸阻，執意立她為後。依老臣看來，這只怕是陳少保為了固寵，刻意諂媚於大王，大王不可上當啊。”
　　簡登隆道：“是啊，恩不可輕賞，陳少保屢受國恩，已然飛黃騰達，位極人臣。他年紀輕輕，如此際遇，世所罕見。卻還獻美固寵，意欲何為？大王不可不慎啊。”
　　殷受氣極道：“放屁！陳少保的權位，是他憑本事掙來的。百萬難民亂中京的時候，妳們在哪裏？東夷之亂持續數載，靡費國庫無數的時候，妳們在哪裏？更何況，寡人亦非昏饋，什麽時候對陳少保有求必應了？所有決定，莫不反復斟酌，有益於國家，方才允肯……”
　　殷受剛說到這兒，站殿將軍在殿門口高聲道：“大王，奉常寺總判官陳玄丘覲見。”
　　滿朝文武壹聽，忽啦啦都向殿門口望去。
　　殷受說了壹聲“宣”，陳玄丘便壹身玄袍，襟上兩道金邊，著奉常神官袍服冠戴，大步上得殿來，向殷受行禮。
　　因他此刻乃是神職，所以也只壹稽首便站定。
　　殷受平息了壹下呼吸，和顏悅色地道：“陳總判何事上殿啊？”
　　陳玄丘也不清楚這些大臣跪在那兒幹什麽，反正這些人老和殷受唱反調，他也習慣了。
　　所以，陳玄丘只管說自己的事情，道：“大王，臣之小徒惡來莽撞，替臣報了名，要參與奉常寺主之爭。結果，臣在奉常寺，竟也薄有微名，居然有多名神官支持，入選競爭之列。可臣前往奉常寺任總判，只是權宜之計，所以，還請大王下旨，令臣退賽。”
　　眾大臣壹聽，齊刷刷又把目光投向殷受。
　　殷受脫口道：“好……”忽然看見沐衍、萇茴等人撇下去的嘴角，心裏壹個激靈，登時臉兒壹紅。
　　他可剛說過，對陳玄丘也是嚴苛對待，並非有求必應。
　　殷受咳嗽壹聲，便轉了話風：“好……好事情啊！愛卿年輕有為，奉常寺近來又多事，愛卿若能成為奉常寺主，寡人也放心些。有朝壹日，談太師駕鶴西去，愛卿正好承其職位，為我大雍太師，名望、資歷，也更服眾些。”
　　陳玄丘習慣了殷受對他言聽計從了，這時聽殷受壹說，不禁壹呆。
　　怎麽回事？看來，作為寵臣，還真的不能離開君主太久啊，我才離開不到壹個月啊，這就失寵了？
　　殷受看見陳玄丘探詢的目光，輕咳壹聲，避開了眼睛，挑釁地向眾臣壹望，其意不言自喻！
　　陳玄丘疑惑地看向費仲和尤渾，二人面帶苦笑，輕輕搖了搖頭。
　　萇茴笑瞇瞇地看了陳玄丘壹眼，淡淡地道：“怎麽？陳少保要抗旨麽？”
　　眾目睽睽之下，陳玄丘也不好問小受受這是發的什麽瘋，只好咧了咧嘴，像含著個苦膽似的欠身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