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救贖

　　“妳……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這是七七不久前對魏謝說的話。
　　“是我聽錯了，還是妳發瘋了？”這是包露不久前對魏謝說的話。
　　“我是不是應該恭喜妳，終於浪子回頭了？”這是周娜在電話裏對魏謝說的話。
　　此時此刻，魏大大十分抑郁。
　　自從見過鐵錚的幸福生活，昨夜又親眼目睹李大仙的神奇遭遇之後，魏謝輾轉反側，開始思考壹個很有深度也很有難度的問題：自己是不是應該常識誠心誠意地只愛壹個人？
　　當他將心裏的想法打電話告訴幾個姑娘之後，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答案。
　　魏大大只不過想進行壹次自我救贖，而事實總是這麽殘酷。
　　原來對有些人來說，想做個好人也這麽難。
　　但魏謝是個很有性格的人，就算別人反對，他也得堅持壹把。不過現在唯壹的問題是，該去找哪個姑娘真愛壹次？
　　這個世界總是很扯淡的，在某壹段時間，妳會發現這個世界的美女都值得妳去愛，如果她們願意跟妳勾搭在壹起的話……而在某些時間內，妳又會發現，這世界上已經沒有只得妳愛的人了。如果說得更深沈更裝逼壹點的話，有時候妳甚至感覺自己已經不懂得愛情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魏大大在想，如果自己年輕幾歲的話，還可以丟硬幣碰碰運氣，賭賭人品，說不定能砸到壹個中意的花姑娘……但是現在，這麽做好像太扯淡了壹點。
　　而更扯淡的是，魏謝發現自己實際上還算年輕，為什麽會有如此老成的感嘆？難道江湖上的傳說是真的，壹場刻骨銘心的愛情可以讓人蒼老十歲？
　　還好，魏大大算是個樂觀的人，既然沒找到目標，他準備先緩壹緩……日後再說。
　　走到客廳裏，拉拉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看碟。最近幾天小妖精沒事兒都在魏大包租公這裏廝混，說明她很無聊。而這個無聊的人居然來找魏大大這個更無聊的人，說明她已經無聊到沒譜了。
　　事實上，從DVD影碟機旁邊堆滿的碟可以看出來，小妖精的無聊程度已經到了壹個臨界點。
　　瞥了瞥電視屏幕，魏大大有點佩服拉拉的勇氣了，問：“又是基斯洛夫斯基，妳看多少遍了？”
　　不得不承認，拉拉很堅挺，在輪著看法國籍波蘭電影導演兼劇作家克日什托夫·基斯洛夫斯基的《藍》、《白》、《紅》三部曲，樂此不疲……好像在三天前，魏謝就見她看過壹次。
　　聽到魏謝的話，拉拉頭也沒擡道：“怎麽，老娘樂意，不行啊？”
　　魏大大在旁邊坐了下來，隨口道：“當然行，沒啥不行的，這混蛋的片子以前我也經常看，特別是《十誡》和《維羅尼卡的雙重生命》……”
　　小妖精突然扭過頭，惡狠狠地盯著魏謝：“混蛋？妳敢說斯基大叔是混蛋？”
　　魏謝倒是頭壹次聽說有人把基斯洛夫斯基稱為基斯大叔，不禁來了點興趣，撇著嘴道：“妳那斯基大叔不是混蛋是什麽，不然他早期的作品怎麽會被稱作道德焦慮電影？”
　　拉拉壹怔，喃喃道：“妳說的也有點道理……”
　　所幸魏謝向來都對混蛋很感興趣，笑著說：“不過我覺著這哥們兒很有才，曾經還為了逃避兵役故意暴飲暴食讓自己增肥，這簡直比咱們國家那年月為了不當兵故意宰掉自己手指的壯丁還要有才，哈哈……”
　　拉拉好奇地看了魏謝壹眼，她如今自然不會粗心地認為魏大大只是個賣毛片的小角色。在她眼裏，這個家夥對電影的理解，未必比某些專業人士差勁。關於知名電影人的八卦，魏謝幾乎每次都是信手拈來，好多都是拉拉以前沒聽說過的。
　　想了想，拉拉問：“妳到底是喜歡這導演，還是不喜歡？”
　　這個問題問的很有水平，魏謝楞了幾秒。女人看問題果然很簡單，只要分清楚喜歡與不喜歡就行了……埋頭想了想，魏謝道：“應該說，我很欣賞斯基大叔吧，他老人家的電影總讓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思索中……憑良心說，他應該是世界上最會引發觀眾思索的導演，但是他很多作品除了讓別人思索，他自己好像也在思索。可見斯基大叔顯得很矛盾徘徊——理想和現實，壹個不能舍棄，壹個不能逃避。”
　　拉拉感覺自己心跳有點加速，都說男人專註的時候最帥氣，現在魏大大那侃侃而談的模樣，看起來居然有點小帥，最起碼……沒有以前那麽銼了。
　　當然，能讓小妖精心跳加速的最根本原因在於，她在這壹年曾經許下過願望，如果遇不到心中的唐僧，那麽找壹個能和自己有共同語言的能真正喜歡電影理解電影的人也不錯……
　　可以想象，這壹刻拉拉是什麽心情。
　　她突然很想和魏謝深入地討論壹下電影，只是心頭冒出了這個想法後，整個人卻突然變得拘謹起來，竟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這樣的語塞讓拉拉很郁悶，香蕉個吧啦的，好歹老娘也是壹代女中豪傑，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沒用呢？
　　而魏大大此時何嘗不郁悶呢，他忽然感覺自己的生活就跟斯基大叔的片子壹樣，理想和現實，壹個不能舍棄，壹個不能逃避……
　　搖了搖頭，魏謝很快甩掉了心頭的煩悶，這廝居然很有興致地自言自語起來，接下來的話無意中拯救了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拉拉：“不過說到真正的混蛋，斯基大叔肯定排不上號的……”
　　拉拉松了壹口氣，問：“那妳覺著最混蛋的是誰？”
　　魏謝很無語地看著拉拉，好像在看壹頭母豬，鄙視道：“廢話，當然是庫布裏克！！沒聽說全世界的影迷都稱他為‘混蛋天才’麽？我想，這世界上可能只有這個人會壹邊被罵壹邊被無數人喜歡，也只有這個人能做到只要在片子上打上他的名字，那麽這部片子就絕對值得壹看……”
　　說到這裏，魏大大表情有點悶騷：“嘿嘿，所以呢，哥們兒壹直把他當偶像，證明我還是很有眼光的……”
　　拉拉嬌軀猛地壹怔，訝然道：“不會吧？我也壹直把他當偶像呢！”
　　魏謝看小妖精的目光立刻就變了，就仿佛壹個劉德華的歌迷遇到另壹個華仔歌迷，總有很多共同語言，甚至相見恨晚。有些小白地，魏謝問：“丫頭，說說，妳最喜歡他哪部片子？”
　　拉拉心底也升起了壹種很奇怪的好像是惺惺相惜又好像是別的什麽的詭異感覺，想了想，又搖頭道：“太多了，像《發條橙》，《閃靈》，《全金屬外殼》這些，都是經典呀……不過非要說最喜歡的話，應該是《奇愛博士》吧。第壹次看完這電影，我才知道什麽叫黑色幽默，就是讓妳笑炸了肺，然後用核彈把全人類崩個底朝天……現在再看那部片子，再去看現在網絡上的這些惡搞影片，就會發覺現在這些人根本就上不了檔次，還比不上幾十年前的老庫……”
　　魏謝表情很誇張：“不是吧？我最喜歡的也是這片子……不過我覺著沒妳說的那麽誇張，那片子裏全人類沒死光的。最搞笑的應該是核彈要爆炸之前，博士向美國總統建議，應該搞精英計劃，在地底可以防輻射的密室裏留下壹批壯男美女，要男少女多，然後由這批精英天天做愛配種創造人類……這部片子最具諷刺性的地方，大概就在這裏了……”
　　說著說著，魏謝突然發現拉拉沈默了，而且用很奇怪地眼神看著自己。這讓魏大大很是惶恐，縮了縮問：“妳這麽看著我幹嘛？”
　　出乎意料地，小妖精俏臉上居然閃過壹抹慌張，然後無所謂地笑著說：“沒什麽，有點感觸……可惜呀，混蛋天才去了天堂，這些片子只能用來緬懷了。”
　　魏謝笑了笑：“也不用想的這麽悲觀，也不用想的這麽悲觀，其實江山代有才人出，慢慢等吧，總會有新的牛叉人物出現的……”
　　拉拉突然湊近了身子，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魏謝：“新的牛叉人物？會是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