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直面神靈

　　被標為異端的十幾人有老有少，似乎是來自三個家庭，壹位衣著破爛，頭上還被扔了臭雞蛋的婦女，雙臂緊緊摟住自己的兩個五六歲的孩子，被卻壹群穿著銀色甲胄的人粗暴地拽開，將他們綁在木架上。
　　木架下填滿了幹燥的雜草，又將汽油直接潑灑在異端身上。
　　周圍地面是壹塊壹塊的焦黑，神教近段時間燒死的異端，不在少數。
　　信徒高舉著手，興奮吶喊。
　　“點火。”
　　火焰呼壹下燒了起來，因為淋了汽油而蔓延得更加猛烈。
　　幹草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更響的是孩子的呼喊聲，火焰順著木架往上，灼熱在空氣為之扭曲。
　　“術法，沙浪！”
　　嘩嘩——
　　無數細粒的砂礫從遠處撲來，像層層疊疊的海浪，精準地蓋在每壹座燃燒的草堆上。
　　主教眼睛瞪大，越過被沙浪沖倒的人群，看見了壹行快速接近的人影。
　　“還有異端，騎士團，就地格殺！”
　　“去妳妹的異端！”
　　穿著銀色甲胄的十幾名騎士，每壹只騎士都相當於覺醒者，他們腰間掛在手槍、散彈槍，背著長劍、長矛、大刀，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卻是伊旬小鎮的主要統治力量。
　　信徒們都慌亂地逃開，騎士拔出手槍，砰砰砰——
　　突然卷起的沙塵遮住了他們的視線，沙塵中壹個又壹個銀白色身影倒飛而出，有的還在地上抽搐，有的已經沒有生息。
　　“渡厄邪神教會的主要神職人員，都不用留活口，抓緊時間。”
　　清冷的聲音傳開，穿著緊致戰鬥服，有著金色長發和紫色瞳孔的婀娜身影，從煙塵中走出。
　　“異、異端，妳們怎麽敢！”
　　主教退了退，壹道遲緩神術落在紫羅蘭身上，他毫不猶豫往另壹側逃去。
　　咻——
　　劍芒壹閃，壹柄飛劍帶起血花，在空中劃過弧度，又徑直洞穿壹只逃竄的教會騎士。
　　主教踉蹌倒地翻滾了兩圈，捂著染血的肋部站起來，跑入壹條小胡同內。
　　紫羅蘭·妮娜邁著略有不適應的遲緩步伐，甩手兩把飛劍射入小胡同內。
　　伊旬是壹座小鎮，巷道多且窄，四通八達。
　　主教拖著受傷的身軀，快速逃竄。
　　他眼角瞥見銀光，身軀壹扭。
　　咻咻——
　　兩道飛劍洞穿了小腿和胸腹。
　　吱呀——
　　胡同壹側木門打開，主教眼中燃起了希望，“救、救我。”
　　門後滿是絡腮胡的人影，眼中閃過仇恨之色。
　　他走進兩步，蹲下身，在主教希冀的眼神中，“噗嗤”袖口了壹把匕首狠狠捅入了主教的心臟，又抽出來，瘋狂地砍下壹刀又壹刀。
　　紫羅蘭在胡同口停下，她扭頭，“伊旬就交給妳們了，我得深入核心區，在渡厄教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多解決些主要成員。”
　　……
　　信仰渡厄之神的狂信徒，幾乎都在教會中擔任要職。
　　這些人視渡厄之神為唯壹，逮捕、拷問，幾乎無用。狂信徒燃燒生命力施展神術，給各國都造成了不小麻煩。
　　越是往塔林國核心處，就越能看到壹張張虔誠的面孔。
　　“發現渡厄之神蹤跡了嗎？”
　　披著黑色大衣的唐禹走過，空間微不可察地扭曲，周圍人都看不見從面前走過的三人。
　　“唔……”
　　依蓮搖搖頭，抱著聖器冰鳴，蔚藍色的連體長裙在近乎化作實質的感知力下，裙擺反向上飄。
　　“在祂的神域內，感知擴散比正常環境下困難許多，還可能受誤導，或許只有在近距離，才能發現渡厄之神吧。”
　　南希聽聞，左瞅瞅，右瞅瞅，似乎每個人都有可能是渡厄之神偽裝。
　　除了他們壹路，還有紅月和空，格雷特和泰侖兩路。
　　唐禹來的是二號分身，手指上佩戴了壹枚特殊戒指——鑲嵌了空間法則碎片結晶——這具分身戰鬥力在某種意義上，比本體更強。
　　他擔心渡厄之神躲藏起來，或魚死網破，不顧壹切地破壞。
　　三路搜尋隊伍，也有引蛇出洞的意思。
　　堂堂神靈，總不至於害怕幾尊二階超凡吧？
　　“天藍星就這麽大，渡厄之神若想發展信仰，就不可能躲起來……但萬壹祂逃走呢？”
　　天藍星被壹尊神靈惦記不是什麽好事。
　　“我們先占據塔林的穩定黑縫，以往萬壹。”
　　穿過這座城，就是塔林的穩定黑縫。
　　壹邊趕路，壹邊依蓮牌雷達持續掃描。
　　他也在感知周圍是否有空間怪異之處。
　　城市內幾條街就能看到壹座渡厄之神的神像，隨處可見叩拜神像的信徒，唐禹卻註意到，塔林國這座大城市，遠沒有往日的繁華，超市貨架空蕩蕩的，很多公司、工廠都處在停工狀態。
　　街上要麽是叩拜，要麽就是漫無目的遊蕩的信徒，體態呈現壹種不太健康的蠟黃。
　　是了！
　　從渡厄之神教會成為國教，掌控整個國家，塔林就經過了壹輪變革，損失不可計數。
　　又因為封鎖，對現代社會的公司幾乎是致命打擊，更別提，人人都祭拜神靈，人人都以信仰至高，還有多少人從事生產？
　　若有能力、手腕足夠的管理者，未嘗不能變革成為壹個“神權至上、高凝聚力”的國度，然而如今塔林的管理層都是些什麽人？以信仰論，狂信徒居上，泛信徒底層，整個國家早已經混亂不堪。
　　……
　　地底，渡厄之神仍在閉關恢復本源。
　　但祂這次被驚醒了。
　　信仰絲線成批成批地斷掉。
　　“怎麽回事？！”
　　祂又驚又怒，立刻接收信徒的祈禱信息。
　　“四大國！仙門！該死，不要逼我！我瘋起來連自己都害怕！”
　　“不，不行，這壹定又是仙門的陰謀，要穩住！”
　　“不行，以仙門的速度，要不了幾天時間我的信徒就得消減八九成，到時候很可能神格跌落，別說更進壹步，甚至會遭反噬，留下比本源損耗更嚴重的傷勢！”
　　……
　　“嗯？”
　　依蓮擡起頭，“神域……似乎沸騰起來了。”
　　“看那邊！”南希指向遠處。
　　她們所在是以前的塔林軍事基地——用於封鎖黑縫——如今也被渡厄之神教會接管。
　　基地內隨處可見穿著銀白色甲胄的騎士團成員，主教、中樞主教不在少數，還有壹位大主教。
　　此時，
　　無論是大主教、騎士團騎士，還是壹些普通信徒，都跪地叩首，口念‘渡厄之神’神名。
　　“……贊美吾主，審判所有異端，燃燒生命，耗盡靈魂，在所不惜……”
　　這壹幕，發生在塔林國各處。
　　天空中劃過七彩霞光，如壹道天河。
　　不妙！危險！
　　唐禹眼皮直跳。
　　“阻止祂！”
　　虛空中，有無形力量自更高層面垂落。
　　不止在這壹地，神域範圍內，渡厄之神實施了多處“精準打擊”。
　　唐禹身上騰起幽幽焰光，化作壹股在虛空中和無形力量相撞。
　　壹圈圈氣浪擴散開，露出唐禹三人的身影，基地內的主教、騎士，卻沒功夫在意突然出現了陌生人，他們已經被恐怖的氣浪掀飛，整座基地壹片狼藉。
　　嗡——
　　依蓮升空，衣裙飄飄，腳丫往上被神秘的冰藍色光芒遮擋。
　　剎那間周圍變成了冰天雪地的顏色，傳來徹骨的寒冷。
　　她的冰霜領域輻射出上百公裏遠，毗鄰基地的大城市，都有近半籠罩在領域中。
　　雪花飄飄，銀裝素裹。
　　領域和神域碰撞，互相幹擾。
　　冰天雪地內卷起壹道道寒流，虛空上傳來嘭嘭的炸響。
　　遙遠的西面，劍氣沖天。
　　北面，雷雲滾滾。
　　是空和格雷特相繼出手，將渡厄之神的“精準打擊”傷害降至最低。
　　“我發現祂，不，祂來了。”
　　……
　　塔林核心區，也即是籠罩在神之領域內城鎮，幾大國突擊隊，有些已經進入核心區。
　　飛鷹國的十壹區覺醒者，佩戴精良的現代化裝備，突突解決了壹支騎士團隊伍。
　　陡然，
　　無形的力量垂落。
　　壹整隊覺醒者身影僵住，如畫板上的沙畫，忽地被完全抹去。
　　另壹地，
　　席侖超凡局的覺醒者，正在某座教堂內廝殺。
　　無形的力量垂落，忽然卻在虛空中炸裂。
　　轟！
　　教堂頂蓋被掀翻、炸碎，無論是席侖超凡局的覺醒者，亦或是教會的神職者，全被恐怖的能量流掀飛。
　　上宮鈴獨行在核心區內，她手持壹柄長劍，壹顆顆血珠從劍身上滑落，片刻後長劍纖塵不染。
　　她是第壹次真正殺人，壹路走來，見到了太多太多的混亂，原本有些跳脫的心態，漸漸平靜下來。
　　壹人壹劍，斬惡人，平混亂。
　　目光愈發堅定。
　　陡然，
　　她擡頭，看見了自虛空中爆發的恐怖能量。
　　長劍架在身前，源力氣流盤旋形成黑白分明的圓圈。
　　恐怖能量傾瀉而下，周圍房屋、樹木，街邊壹些惶惶不安的信徒，都被波及，在壹瞬間炸裂。
　　她也被掀飛出去，跌了兩個跟頭，面色潮紅地吐出壹口血。
　　……
　　虛空中神音陣陣，無盡流光匯聚，化作壹尊三四米高，肌膚赤紅，頭生雙角的人影。
　　這才是渡厄之神真正的面貌！
　　赤炎族，數量稀少，幾乎滅族的特殊種族，卻能在成年期，擁有超凡階的力量。
　　祂翻掌吹開雲層，往下壹壓，冰霜領域寸寸破碎。
　　神域力量集於壹身，當頭壓來。
　　依蓮面色潮紅，退了又退。
　　唐禹上前，伸手抵在她的後背，望向渡厄之神，眼眸傳來陣陣刺痛。
　　論氣息，渡厄之神比世界級魔化獸略差些，但論手段，戰鬥技巧，智慧，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渡厄之神，比呆頭呆腦的世界級魔化獸，就強太多了。
　　棘手了無數倍！
　　這才是他真正的，第壹次同領域級強者正面交手！
　　“小心！”南希大喊。
　　渡厄之神忽的出現在近前，壹拳轟出仿佛帶上了整片天地，讓他覺得無比渺小。
　　無法抵抗！
　　南希周身鬼神之力濃郁了無數倍，身後出現壹尊數百米高、模糊的鬼神虛影。
　　鬼神化！
　　壹劍自斜下方往上斬，大地寸寸龜裂，帶著無盡的紫色劍芒同渡厄之神赤紅色的拳芒交擊。
　　轟！！！
　　天地壹陣轟鳴！
　　隨著光華掃過，樹木、山川、建築，湮滅消失。
　　壹輪紫色赤色交織的圓日，冉冉升起。
　　須臾，
　　圓日消散。
　　方圓數十公裏地面，包括小半座城，被夷為平地。
　　沒有留下壹點點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嘭——
　　南希身上爆出壹團血霧，黑色緊身鎧甲下，嬌軀碎裂，渾身染血，壹擊之下本源損失便超過5%！
　　“去！”
　　唐禹擡手彈出壹枚琉璃焰。
　　瑰麗的火焰空間跳躍，徑直落在渡厄之神身上，剎那焰光大漲。
　　祂面色微變，神力瘋狂湧出，抵禦詭異的火焰。
　　壹秒，
　　兩秒，
　　三秒。
　　琉璃焰跳動得更猛烈，渡厄之神切開了沾染琉璃焰的神軀，下壹瞬卻還是有琉璃焰自身上燃起。
　　祂已經恢復至80%的本源，在短短三秒內便跌落至70%。面色變了又變。
　　霎時，
　　渡厄之神身上的琉璃焰熄滅。
　　唐禹面色煞白，源力被完全掏空，他又燃燒了8%的本源，延長了琉璃焰4秒時間，也僅僅……只是傷到了渡厄之神。
　　下壹次，祂有了準備，自己縱然恢復過來，也未必，能將命中對方了。
　　渡厄之神已經離得遠遠，操控神域的力量，四面八方都傳來難以言喻的壓迫力。
　　依蓮的冰霜領域已經只剩下二十公裏，她的額頭亮起壹道符文，肌膚呈現出通透的冰藍色，在瞬間進入了能量化的狀態。
　　聖器冰鳴光芒大綻，沖天而起的光柱攪動雲層。
　　天空，
　　恍然間投影出了壹片凍土世界，世界收縮，就要將渡厄之神籠罩進去。
　　依蓮目光緊盯。
　　唐禹手指攥住。
　　南希警惕地站在兩人身前。
　　呼~
　　凍土世界化作原點消失。
　　渡厄之神卻出現在數公裏之外。
　　“聖器！聖器！”
　　祂目光貪婪，從唐禹三人身上掃過。
　　“合壹境就執掌聖器，定是勢力之主的繼承人選……”
　　祂警惕地望向四周，已經有了退意。
　　存在聖器的勢力，已經不單單是‘頂尖’二字能言。
　　天藍星的坐標祂已經記住了，未來，未曾沒有機會再降臨這方世界。
　　祂化作流光，遁向穩定黑縫入口，就要跨入。
　　驟然，
　　像是拉鏈合上了口子，存在了兩年多時間的穩定黑縫入口，閉合了。
　　渡厄之神：“what？？？”